第47章(2 / 2)

而连续地汇合起来,成了一条粘稠的带着悲伤的河。

“沈祁。”时楚生突然开口。

“你放过我吧,”青年的长睫抖动,地下室里的光支离破碎,“我求求你了。能不能放过我?”

沈祁抱着他膝盖底下的动作抖动了一下,然后他说:“我只想让你爱我。”

不出所料的答案。时楚生厌倦了,他阖上了眼睛:“随便你。”

后面的日子,沈祁就待在时楚生旁边。时楚生不想理他,装睡。沈祁这个人就像一个特别神神叨叨的小神经病一样趴在他的身边,和他讲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他曾经被关在叛逆学校里面的事情。

“这是我妈送我进去的。被送进去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就是因为我寡言少语。”一次做过后,沈祁突然来了兴致,就靠在床头柜边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时楚生累到不行了,虚无的视线里,他看见沈祁的一边侧脸。因为好久没剪头发的缘故,他的头发略微长长了点,细碎的额发盖下来了些,让人更加看不清那片头发下阴戾的一双眼。

他坐在那里,美丽的黑暗就像缠绕着玫瑰的荆棘一样,抵住他的皮肤,环绕着爬上他的手臂。接着刺扎进他的血管里,沈祁垂眸。时楚生好像看到了他身上长满了玫瑰。

他整个人有一种刻到骨子里的凄惨,把原来应该悲伤的事情说得如水一般平静。但愈是这样,时楚生便愈是看到不祥的玫瑰爬上他的额头,接着吸饱了鲜血的花瓣缓缓绽开。

“我其实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把我送到那里呢?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喜欢说话,没有人家孩子的知书达理?但我有时候在想,发现我错了。我就像一个机器,哪里坏了就必须送去修理,而叛逆学校就是我妈认为的那个最好的工厂。”

他凑过来。两人的鼻尖挨得很近,阴影爬上时楚生的衣襟。他呢喃地说出:“其实你那天说想把我送到戒同所去,我其实是很难过的。”

“不,不是,准确来说,无论是精神病院还是戒同所,都比这个叛逆学校好。因为这个叛逆学校还主管这些‘业务’,管得应该比这些地方宽。”

他说完一句话后又习惯性地等了时楚生一会,却发现青年的眼虚虚地阖着,并没有想说什么话的意思。

沈祁习惯了,于是他继续叙述:“我刚开始还是有求救的欲望,这个地方每个月可以往家里写一次信,我就在里面写了让祁娟来接我回去,没想到这件事情很快就被里面的教官发现了,”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很疲倦,“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猜得出来。”

时楚生还是一言不发。

沈祁又坐了一会后,他直起身,继续往下说:“其实里面的同性恋才是真正的惨。我有一个朋友,叫宋卿,就在里面被活活打死了。我当时想过给他报仇,但是我报不了,我无能为力。”

“后来这件事情被曝光了,这几家学校才被勒令关了门。没想到这几年又像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

时楚生知道。沈祁曾经和他聊过这件事,就是关于在很久以前追着他表白的男同学的下落。当时他们还没有把关系闹掰,时楚生听完这件事后还是叹了口气:“……打着教育的幌子来借口逃脱自己教育的失败,这种父母不配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