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澡也不会洗?”王宛宛长眉一挑,他之容美无比,只是在此情境之下却显得他凌而佞妄,使他之美愈显荒唐,让人心惊肉跳不敢有半分差池。
伍青六便再也顾不上别的,拿起方才侍女们所用之具替王宛宛洗刷起来,只是他粗手笨脚十分莽撞,弄得王宛宛频频皱眉,还扯断了他许多发丝,于是终忍不住将这蠢笨汉子拖入水中,不顾他呛得呼天抢地,只扒着他的发将之掼在浴汤中令他窒息而不得起身。
“方才见李横水,都说了什么?”
王宛宛鬼魅一般的话语荡在耳际,混杂着这浴汤热水经久不散,伍青六当然听清了,他在水中不断扑腾,为求生而挣扎。
而此时此刻的王宛宛,墨发沾湿披散肩头,水雾缭于他的眉,微扬的颌,半垂的眼,是睥睨之态,这糙汉的命便如草芥一般在他手中。
而他,便似掌握生杀大权之酒鬼凶徒,面无表情视之。
终于,伍青六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回来。他被拉出水面,濒死一般仰着头,贪婪呼吸,而凶徒倾身咬住他的喉,使他的求生之息也断断续续。
泪便滑出,泣而哀求,乞命一般。
“怎么,怕了?”
“嗯,怕……”伍青六憋出一句哭音。
王宛宛便呵呵直笑:“这便怕了?不是无羽而欲飞,幸而有风乘么?怎么这就怕了?”
他听到了!
伍青六脑子一轰,只嗡嗡作响。
又听王宛宛道:“你想乘哪个风?李横水?”
伍青六猛摇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醉鬼王宛宛似想听他说,又不让他说,命候在一旁的婢女出去拿酒来,且还要最烈最辣喉的那一坛。
酒拿进来分灌于壶后,美婢们皆不约而同退出去,还知将门好好地带上。
室内方剩这二人,王宛宛提了酒壶给伍青六喂酒。此时伍青六已然不敢再有半分抗拒,任那酒壶的细嘴抵到喉间,热辣的酒不断填入腹中,整个人便似灼烧起来,晕头转脑的,视野亦模糊不清,只见着一个虚影在眼前,明明想要逃避,却不知因何而迎上去。
宛宛不觉10
(拾)
醉鬼王宛宛借酒行凶,非是将糙汉伍青六玩了个透净才够。
伍青六也因此体虚染病,卧榻不起。
可近来怅惘居家郁闷无比的李横水却突然接到王家递来的请柬,邀他到府上饮酒吃宴。
李横水欣喜异常,整日坐立不安,反复起来试赴宴所着之衣裳,戴什么冠,佩什么玉,穿什么鞋,又要熏何种香才能讨那王少爷欢心,或要携什么礼上门,都是左右不决,思来想去,等好不容易熬到夜里,他穿戴一新,打扮得十分精致,已是将最好的衣饰都穿戴到身上,才命人备轿前往。
如此说来,他与王家少爷相识这般久,还是第一次被他请上门参宴,心中澎湃难止,满心都是欢喜。
到了王家,由门仆接到厅堂,又由美婢请他到席间落座,一路走来竟还有闲情逸致观赏这王家建筑之美,也确实值得一观,这王家远近闻名富饶一方,哪个不慕名巴结,恨不得能攀上一枝。这假山庭廊楼台水榭,便是檐上一片瓦也精挑细选由名匠细细打磨,更别提那满园器皿,悬壁画作,皆是无价之宝,世人难得一见。
李横水一路走一走看,直到落座还在心中啧啧称奇,又见这案上美食道道精品,色香味无一不全,更有他见都没见过认都认不出来的食材,还有那盛菜之器皿羹勺筷箸全是金银所制,且纂字图纹奢华难言,这才明白为何他大费周章所办之流溪酒宴也入不了那王少爷眼中。与之相比,自己那虚掷千金之举也不过是此间一粟,实在不堪相提并论。
于此华席贵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