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修身才放心地离去了。
王满没想到这老郎中如此上道竟把差事办得这般漂亮,当下让老管家遣派小厮拿药方去取药,而后也开始设想少爷要去何处游玩,自己必是要随身护主的,到时候也能顺道观山河之美,真是两全其美啊。
可惜后来倒是白想了,少爷精细着呢,趁雨季出门,湿鞋沾衣的不方便,他如何肯遭受那罪?
于是虽说遵医嘱不动那歪心思了,也勉强放了伍青六一个清闲,让他好吃好喝好睡地养着,也允许他到院里头或屋前屋后瞎转悠找乐子,但出门,那是万万不能的。
百无聊赖之下,这王宛宛又想起一事,回屋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檐下观池鱼的伍青六。
伍青六惊疑不定地打开来,见是一把竹箫,手一抖,差点将之丢出去。
“少、少爷。”一紧张还磕巴起来了。
见他如此惊惶,王宛宛冷笑一声,替他拿出那支竹箫,指腹缓缓挲过管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你对王满说,这行字是我的原话?”
伍青六心下一个咯噔,暗道这王满大哥怎么又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搬给王宛宛了,倒是真不嫌事多呢。
“你对我,是什么心意?”王宛宛斜睨着伍青六,“记得我的话,是念着好还是记着恨?”
见他不敢应,王宛宛微微一笑,也不逼他答,只是竖了那管洞箫在前,捏孔吹奏。
伍青六万万没想到竟能听到他一曲长箫,不可置信地转头傻望着他,但听耳畔箫音起,婉转悠远却无泣泣诉诉,王宛宛的箫声,是不同的。
是恣意山河纵情天地的放达,便如他饮醉如狂时,不掩饰的爱欲与荒唐,是挥剑断水知水更流的了然与觉悟。
他会奏箫,他不是不会,他如此懂戏爱戏,又怎不熟音律?一场戏多少鼓乐箫笛胡,他不是不会,而是,不为之,或也不需展示,多少人弹唱予他听,他不需要会,便是会,也可道不会。
细雨绵绵,满塘涟漪,便连鱼也想跃出来透口气。或也是被箫音所引,群结而来观望。
那奏箫人微垂着眸,睫羽便似扇般覆于眼下,投着小小片的暗影,无瑕的容颜,吹弹可破般,飘雨也打在他的青丝上,沾染一点晶莹剔透的美,可世间又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
一曲长音罢,王宛宛转头看伍青六,见他眸中藏着多少心动和眷恋,如痴似醉,不由一愣,随即展开笑颜,情不自禁倾身,咬住了他的嘴。
“小青六,好听么?”松开牙时,见他唇上留着齿印,复又笑。
伍青六点头,目不转睛看他。
“你若喜欢听,叫我奏便是,何必去听别人的。”
伍青六还是点头,一句话也不知应。
王宛宛便笑得愈发放肆,笑声乘着残箫去,便连这霏霏愁雨也有了几分好看。
远远的,王满听到少爷心旷神怡的大笑不禁也露齿一笑,便似这阴雨忽迎朝阳,四方皆热闹,皆欢喜。
宛宛不觉25(终章)
(二十六)
炎夏,满池惊蛙,荷叶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