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经手,但是今天的百里元知好像有些奇怪,他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为谁束发了,颇为笨手笨脚,很不熟练。
期间好几次扯掉了陆白头发,他都强忍着,不哭也不闹。
平常百里元知最讨厌陆白跟着他去学堂了,可今天却破天荒地带上了陆白。
白玉石阶,雕梁画栋,山顶雾气深重,唯有桃花凌寒盛开,馥郁芬芳,陆白颤巍巍站在那柄名叫踏雪的飞剑上,攥紧了百里元知的袖口,只模糊看到几个笔画复杂的字。
百里元知告诉他这是凌霄殿。
凌霄殿,这三个字对于现在的陆白而言还太过于复杂,他学不会,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巧夺天工的宫殿,金碧辉煌,地板干净光洁得都能倒映出他的影子,但是宫殿大归大,唯一一个不好就是位置太少了,只有一个主位,夫子来了以后应该坐在哪里呢?
可是今天夫子没有来,百里元知说因为夫子生病了。
此后的每一天,百里元知都带着陆白住在这个寝宫里,体弱多病的夫子因为缠绵病榻日日请假,陆白颇为惋惜,还给他像模像样临摹了一张平安符。
但是凌霄殿凄冷孤寒,对于陆白这样玩心太重的孩子而言实在是一个无趣到了极点的地方,他宁可日日去池塘里喂鱼,或者是捉一些蝴蝶虫子。
百里元知多了很多时间陪他,陆白也乐于跟他分享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捉蛐蛐的笼子、草编小蚱蜢、白纸剪的蝴蝶,他总乐此不疲,探索外界的一切。
他很少照镜子,宫殿内也几乎没有镜子,这里仿佛与世隔绝,只有百里元知跟他两个人。
有一天他靠在百里元知的膝盖上陷入了沉眠,再醒来已经日暮西山了,窗台前霞光万丈,他床前跪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从他眼前一直蜿蜒到宫殿外,就连睡前手中紧攥着的漆黑发也已经被体温温暖,变得炽热。
他揉了揉眼睛,听见不远处传来男人战战兢兢的声音。
“宗主,你若长期给陆小公子服药,只怕对于他性命有碍,吾等能救得了这一次,却不一定能救下一次啊。”
陆白又打了个哈欠,眼前浮现出一层灿烂的水光,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这几日他睡觉的时间一日长过一日,身体疲倦,沉甸甸的,仿佛随时要堕入悠长的梦境。
百里元知吹凉了手中滚烫的汤药,轻轻递到陆白嘴边。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在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见过那日的男人,也不再需要服用苦涩的汤药。
关于凌霄宫的传言甚嚣尘上,世人皆说天门宗宗主为一个男人失了心智,迷了魂魄。
某一日,百里元知忽然问他:“你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他指的是一个金灿灿的宝座,陆白每日都在那座位上午睡,硌得浑身骨头都咯吱咯吱响,蹙眉想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
百里元知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只轻轻反问。
“真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