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勤奋修炼?”
陆白道:“自然是为了得道成仙,也是因为我不甘于人后,不愿做他人的垫脚石。”
百里元知擦拭干净手指的水渍,淡淡说道:“你为自己而修仙,为你的欲求,我亦是为了我的欲求而修仙。”
“你们一开始就想错了,我并非是忽然滥杀无辜,忽然肆意妄为,忽然无恶不作。”
他眉眼间的十方莲台愈发鲜红如火,沾染了水泽的嘴唇潋滟生光,三千泼墨青丝漆黑如暗夜,袖口雪白生花,耳畔话语形如诅咒,细若蚊呐,声声入耳,陆白只觉得浑身发颤,意识不自觉如坠汪洋,逐渐朦胧模糊起来。
“我做这些,是因为我从前就想要,师弟,我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公正廉明,一尘不染,我同样有欲念,有渴求。既然这些本属于我,我为什么不能拿?若是我想拿,这世间又有谁能阻止我?”
少年手心不知不觉掐出了血红弯痕,等再仰起头眼前光影忽明忽灭,伸手已然触到额间疼痛,血淋淋,就连舌尖也颇有些咸津滋味。
少年肌肤光洁似玉,额间一方栩栩如生的鲜红莲台。
他额间鲜血淋漓伤痕,眼眸中隐有痛色:“所以我阻了你的路,你就要害我?”
百里元知伸手摩挲过他眼下那颗红彤彤小痣,触手湿热,仿佛被泪水淌过许多遍,他指尖微微一顿,语气和软,一如幼时哄睡自己怀里的垂髫小儿“我并非想害你,只是你生气了,如今怎么也不肯理我……”
……
胸前盖着蜀锦莲花缠枝金丝薄被,陆白觉得很热似的,翻了个身子,露出汗涔涔的后背,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雪青中衣,但是天气太热,已然汗湿了大半,这一觉,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脸颊鼓鼓,眼睛也鼓鼓,莲藕似的雪白胳膊,手指头都肉乎乎,戴上了些品味不明的金戒指,头上被师姐扎的麻花小辫歪到一旁,密密匝匝编了大半个脑袋,只剩下额头那一点儿没被波及。
他刚一下床,就赤着脚“咚咚咚”地跑起来,踩在光滑地板上也丝毫不觉得凉,把隔壁房门拍得震天响,手掌都拍痛了。
这时对于他而言房门还是太高了,他踮着脚都拉不到门上的银环,只是稍稍费劲地拉长了身子,忽而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迎面撞进个硬邦邦的躯体,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白仰起头看见一张霜雪般冰冷的俊美面容,高兴得手舞足蹈,嘴巴里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
他开智晚,学话也晚,到了现在五六岁了还很难吐出完整的句子。
但是因为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常得师姐师兄投喂,不仅不见消瘦,还长得比同龄小孩更加结实,身子仿佛吹气一般鼓起来,就连手指头都圆乎乎,胖得手背窝下去四个凹陷。
他脚指头也胖乎乎,踩在地上脏兮兮,像五根挤挤挨挨的小萝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好,他有些羞赧地并紧了腿,下意识要将脚趾头藏起来。
百里元知却没有往常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反而毫不避讳地将陆白抱起来了,从怀里掏出丝帕擦干净他脚趾的浮尘。
陆白小心看了他两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元知、元知哥哥。”
虽然天门宗里的都很怕他,百里元知唯独从不对陆白生气。
陆白被擦干净了脚上的污痕,百里元知又轻车熟路给他穿上了袜子,他动了动脚指头,忽而觉得今天的百里元知有点不一样。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变高了。”
不仅变高了,还变壮了许多。
陆白将这些归咎于百里元知最近长大了。
他不会自己编头发,从小就是百里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