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诚对这盏灯的历史如数家珍,毕竟是他替严怀山飞去维也纳拍回来的。
严怀山买它没有什么原因,只是严在溪在很久之前直白又强烈地称赞过哥哥海一般的蓝色眼睛。
所以严怀山想把世界上所有像他眼睛的东西都搜集来,送给弟弟。
仅此而已。
严怀山不偏不倚地静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多一分将脸落在光线里,少一分就完全在黑暗中沉没。
“他们和在溪碰面了。”蒋诚说。
严怀山把手里的钢笔放在笔架上,折叠好刚刚落笔的信纸,撞入一个完全洁白的信封,腕间上过发条的手表在静谧的空间里传出机械齿轮急促转动的滴滴声。
他没有接过蒋诚的话,而是整理了桌上摊放的文件,平淡地整理解开纽扣的西装,有力、骨节分明的手从容拿起一旁的袖口,一丝不苟地合拢。
“我爸已经拿二叔开刀了,”严怀山的语气很低,有种无法再低的沉稳,“在挪威选了一家疗养精神的护理院。”
他很淡地笑:“挺有他的风格。你说这时候我再用大伯刺激他一下,会怎么样?”
蒋诚没有他这样冷静,有些用力地呼吸:“怀山,我还是想劝你再考虑一下,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绑架的风险太大,把孩子交出去决定权就不在我们手上了,游乐场十五亿的缺口会有办法筹到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严怀山冷漠又强势地打断他的劝阻。
不算明亮的灯光后,严怀山蓝色的眼睛变得很深,面孔变得很淡,眼下的泪痣轮廓加重。
蒋诚的声音在房间戛然而止。
他无力地看着一意孤行的严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