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铃擦得很慢,等手帕稍干,再次投入水中,又贴上严怀山的面颊。

严在溪不敢发出很大的喘息,他抿着发白的嘴唇耷拉着脑袋,耳边听到布料与皮肤摩擦时发出簌簌的响声和文铃近在咫尺的呼吸。

说老实话,严在溪已经在想象文铃突然捧起水泼在他头上,或是扇来一个巴掌。

好像这一秒后的下一秒他切合实际的幻想就会印证,所以严在溪每一秒都感到紧张,像缺乏氧气的罐子,每一次的呼吸都在朝窒息靠近。

终于,文铃擦完了。

她一言不发地把手里的帕子放回水盆,护士长进来催促他们离开病房。

护士推了含有安定成分的止痛药物,严怀山的眼睛快要闭上,但他还是以一种近乎于执着的视线同母亲对视。

严在溪感到喉头的钩子开始紧绷,他耸动了喉结,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开口。

但其实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哥既不需要他给出荣华富贵与家财万贯的诺言,虚无地和文铃承诺会给她儿子的天长地久或海誓山盟就连严在溪也觉得可笑。

或许是在还很小的时候目睹了母亲的死亡,这种绮丽又斑斓,以死亡为底色的色彩贯穿严在溪的人生。

他是个很悲观的人,没有人能保证可以陪伴爱的人活到很久。在他奢想与他哥陷入热恋前,严在溪先幻想与严怀山的分别。

情侣分手、夫妻离婚,或许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可从来没有什么人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发布在论坛或是出版一本书籍,告诉他们亲生兄弟感情破裂后是否还能从爱人变回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