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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不该在这里的。”

江月的声音在顾瑶的耳边响起。

顾瑶震惊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用眼睛去捕捉江月的脚下。

好在顾瑶看见了影子，确认了对方不是鬼，他才算是镇定了一点。

“我不该在这里，但你也不该在这里吧？”

顾瑶语气带笑，稍从惊骇之中脱出。

他想要靠近，却注意到了袖子上沾的苔藓，于是一边朝她走去，一边用手弹了弹衣袖。

二人的距离渐次缩短，江月面容如岸下春水，波澜不惊。

“这里是我的家。不在家里，应该在哪里呢？”江月轻笑温声，“我应该在天行的地牢里，由您决定我的来去与生死么？”

顾瑶站在了她面前：“所以你逃出来了。”

“你们这些天皇贵胄呀，举棋定生死的时候，不允许我们逃走的么？”

她朝顾瑶伸出了手，她的手心泛白发青，透出了苍白羸弱的血丝。

顾瑶微微地有些出神。

他的胸臆间忽涌起一股难以名状之情，别人或许会觉得他在怜香惜玉。但是顾瑶并不觉得她很脆弱，反觉她像一只敛翼的白鹰，锋利爪牙既能撕裂长空，亦能携他直冲云霄。

顾瑶听见江月的笑，她的语气平和温柔：“要抓我么？”

“我……”顾瑶说，“我不想要抓你回去。我觉得，每一个人都为自己负责就好了。”

“也不用太在乎背叛和反抗，对不对？”江月收回了手，“就像你身边的人背叛了你，我身边的人背叛了我。”

顾瑶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江月弯眸注视着他：“有人放走了我，也有人告诉了你这条密道。”

顾瑶：“……”

这完全就是明示了。无数的可能性从他的脑海里飞速划过，他隐约有了猜测：王铮吗？只有天行的人才有权力放走她们而且，王铮不一定不想要她们死。

保全世家的颜面，总需要无辜的尸体。

江月轻轻地转身，偌大的堂内空无一人。

没有点灯，内门处的屏风笼罩在彻底黑暗下。顾瑶观察者上面的细致刻痕，依稀可以辨认出衣帛和四肢，他猜测那是一尊神像，隔着朦胧的夜色，隐约看见那双低垂的双目，似是不睁眼的悲悯。

而在这神像本应注视的地方，地面铺着一张裘皮地毯，月光最多照到了地毯的二分之一处，油光闪亮。

“你闻到气味了吗？”她问。

一种刺鼻的辛辣犹如夜幕中的幽灵，悄然弥漫于空气之中。那气味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如同糖衣包裹的苦药

是火油！

浓重的火油味扑面而来，粘腻的偏黄色的液体沾染在柱上、昏暗的月色下，像是巨兽的腹腔，充斥着可以吞噬一切的酸液。

江月踏入了自己的“家”。

她的衣角浸泡在了地毯上，赤裸的双足缩在了难以被看清的黑暗中，她的双眸含着对生命的漠视和轻嘲，用白色的囚衣挡在了神像之前：

“如果殿下不依不饶，烈焰会让所有人解脱。”

顾瑶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

神像、解脱。

顾瑶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日月神教。

顾瑶此次悄然潜入相思馆，目的只为探寻日月神教的蛛丝马迹。他想要寻得破解局面的关键，因为长乐公主已经因为意外得知了相思馆与日月神教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这传说中的魔教果真深不可测，难道他们真的会坐视自己的联络人丧命于所谓的舞弊案中？

连顾瑶这个永安王都不在乎其中的利益纠葛，他的出发点只是保全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