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呆愣地看着门庭若市的府门,就是早年薛祖被封定国公的时候,也没有这番轩盖如云。
钟玉河卧在春椅上还没深睡,就被府门口的喧嚣噪声扰得惊醒,他蹙着眉唤人问道:“外面叽叽喳喳的是什么动静?”
“禀公主,是给驸马送礼的人。”被钟玉河询问的人怕得头也不敢抬地回道。
“送礼?”钟玉河有些疑惑,见面前人抖得筛糠似的窝囊样也懒得再问下去,干脆自个儿起身去瞧个究竟。
钟玉河走到府门口,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一箱一箱运到库房的金银玉器也有些咋舌。
他缓缓迈着步子走到一个箱子前面,面色笼着一层薄薄的阴翳难辨喜怒。
一块金黄发亮的元宝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手背嶙峋的骨节都瑟瑟地颤抖着,似夏蝉振翅,炙热的轰鸣直直地颠荡着他的心尖。
“啪。”
元宝被狠狠砸回箱里,发出一声黄金碰撞迥别的闷响。
莹白的手指缓缓插进一匣圆润的珍珠,肆意地搅动拨弄着。
白臂高抬攥一捧珍珠,钟玉河五指微张,一颗一颗的珍珠就断线似的漏出他的指缝,啪嗒啪嗒砸出清脆的声响。
红霞透过他颤抖的黑睫,漏出星碎的朱色斑影,缀着他微绿的眼睛,像绿湖深岸诡谲的灯,昏沉地揭开他痴狂的欲望。
“娘子。”薛豫立骤然焦急地一唤,跑到他身侧慌乱地撑开一把油纸伞。
“你一晒就疼,怎么连把伞都不打就出来?”
钟玉河摇头道:“暮色而已,不碍事。”
“这些是?”
钟玉河一指薛豫立才看到面前垒着的箱匣,也有些惊愕地道:“官场交际属常事,却是不想竟也会轮到我。”
“轮到你也不稀奇。”钟玉河抿嘴一笑,眼底是薛豫立看不懂的野心勃勃。
薛豫立怔怔地看着钟玉河的鲜艳姝丽的笑靥,魂都被勾得一颠,竟生了胆子,打趣儿地朝钟玉河作揖道:“愿闻其详。”
钟玉河也不恼,手一背也玩闹似的拿腔道:“既是要听,就好生听着。”
薛豫立的眉梢都带着惊喜雀跃,咧嘴一笑道:“得娘子训话是我之福气,该是洗耳恭听。”
钟玉河被他逗得眼角弯弯,声色清朗地道:“如今你怕是满朝官员眼里的香饽饽了。”
“朝堂里面的老臣大都已有党派,是敌是友局势明朗,我猜除了那几个哪边都不站的中立派,就只有你和霍靖安还没挑清立场。”
“霍靖安的脾性你还不清楚?且又有他爹镇着,又岂是他们能拉拢的。”
“而你还没和一方党派有瓜葛,身居机关要职又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有点脑子的官员可不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了。”
“那……那我是不是不该收,一收不就是站明立场了吗?”薛豫立有些忧虑地拧着眉。
“你不收他们反倒会觉得你是中立派,拉拢不得可能会针对你。”
“还是收稳妥,你不收有的是人要揣度你的野心,油盐不进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薛豫立颔首思虑片刻,眉头舒展夸赞道:“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娘子聪慧机敏,身居后院是委屈你,倘使做官定然腾达。”
钟玉河的步子一顿,猎猎的凉风吹得他的衣摆瑟瑟地打着圈儿。
被风拂起的一束黑发叫他勾着葱尖似的手指绾在脑后,眼角弯弯涂着红靡的笑意,像一轮风情的新月。
“我如今倒是觉得,女子的身份也不算窘蹙。”
“谁道我身居后院不能插手朝政。”白利的指尖抵着薛豫立的脖颈的软肉,裹着昏沉的暧昧来回挑刮。
“我不是还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