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同游遍半壁江山,登了黄山观云海,还去了西湖荡舟。”
“三月从普陀山还愿归来,她说想让我娶她,次日我便与你退了亲,你还想听什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
姜虞却觉得喉间似被蚕丝缠紧,张了张嘴,发不出半分声响。
往昔种种,都在这一刻被谢砚白彻彻底底碾碎了。
姜虞心痛如绞,几乎喘不过气,他狠狠咬住唇,却仍是失了控般哑声喊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她分明未做错分毫,更未负过谢砚白半分,凭什么遭他如此相待!
谢砚白静静看向她:“事到如今再提这些又有何用?我和云绯不日便要成亲了。”
姜虞浑身发颤,眼前阵阵模糊。
若是一年前,她定要厉声质问谢砚白,他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难道心中就没有半分愧疚?
可如今,她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她要死了。
很快,她就会和父兄一样,死在那片白骨累累的沙场,和他们在地底下团圆。
这一切的答案,如此又还有什么意义。
林云绯和喜娘从正厅走出来,看他们神色异常,一脸疑惑。
“彩排要开始了,你们在说什么?”
姜虞急忙别过脸,朝正厅走去。
彩排时,她站在角落,听着喜娘安排婚宴事宜。
“新妇届时从仪门入府,由证婚人将新娘子的手递到新郎官手上。”
“随后新人并立于此,需行三拜之礼,新郎官可还知道如何行礼?”
姜虞抬眸,便见谢砚白执起林云绯的手。
喜娘高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
谢砚白看向林云绯的眼神,眸光温柔似春水,情深意切。
姜虞僵立当场,连呼吸都裹着刺痛。
眼前这景,是她幻想过千百遍的场景。
眼前这人,半盏茶前才对他说出那样残忍的过往。
而她,此刻却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
当真是,可笑至极。
姜虞强忍下眼底的酸意,不愿再看,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喜娘却向她扬声唱喏。
“请证婚人为两位新人各剪青丝一缕,合绾为髻,行‘结发礼!’”
第6章
姜虞僵没动,双腿像灌了铅难移。
就在这时,贴身丫鬟匆匆赶来。
“小姐,府中有急事,请您回去。”
姜虞这才逃似地走出去。
出了谢府,丫鬟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
“小姐,刚墨大夫来府了,说给您配的解药好了,您快服下吧。”
姜虞看着药瓶,没有回话。
其实这并非解药,而是毒药。
马上就要出征边关,此去九死一生,战场上刀剑无眼。
她不怕死。
但倘若落在敌人的俘虏下,她宁愿自己了断。
所以半月前,她就让墨大夫为她配了这瓶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姜虞伸手接过,便要上马车。
谢砚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我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