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微臣听说了。”裴翊之的气势骤然弱了几分,声音闷闷的。

方才传话的人说他身世有异,他下意识想的是,自己可能并非淮安侯之子,说不定连驸马都当不成了……

李康宁误以为他在伤感身世,不禁心生怜悯,看他的眼神都较以往柔和了几分。

昭明宫东暖阁内,帝后一左一右分别端坐在金丝楠木太师椅上。

康皇后心中五味杂陈,朝女儿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来。

她本就因前驸马的事对裴家无甚好感,如今更是对这一家子无语至极。

淮安侯脑子里装的怕不是草罢?

李康宁乖巧地坐在母后身旁,抱住母后的手臂满是依赖地偎上去。

“父皇,母后,这是怎么了?”她瓮声瓮气地问。

康皇后容貌极佳,秾丽姝艳,冰肌雪肤。上了年纪后更添了几分成熟风韵,一颦一笑媚态横流。能从一介奴籍婢女跃升为后并得椒房专宠二十余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康宁遗传了她的美貌,又比她更高挑些,但尚且稚嫩,宛如春日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康皇后垂眸望着女儿,黛眉微蹙,“你这驸马……”要不换一个罢?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但不言而喻。

裴翊之闻言薄唇紧抿,掩在衣袖下的指尖微颤。

李康宁愈发不解,又把目光投向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皇帝神色复杂。

他语气隐含冷厉,“宣乔恺渊。”

立在殿外的内监总管又将他的话尖声重复了一遍。

乔恺渊已在殿外侯着了,听闻吩咐急忙入内。与他一同进殿的,还有淮安侯父子俩。

时隔半个月再见长子,淮安侯不由热泪盈眶,又见他被折磨得柴毁骨立,更是心如刀割。

面见圣颜,淮安侯拉着长子一起“扑通”跪了下来。

他声泪俱下,哀求道:“求圣上开恩,禹瑾已经受了罚也知错了,求圣上放他归家罢!”

裴禹瑾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笑了下,“淮安侯拳拳爱子之心,倒是令人动容。”

不知为何,淮安侯听着这话莫名背脊一寒。

略顿了顿,皇帝又道:“乔爱卿,你有何事要禀报?”

乔恺渊作揖垂首,神色凝重,“启禀圣上,微臣要告发淮安侯府的妾室金氏,混淆侯府血脉,干扰世爵传承!”

仍跪在地上淮安侯闻言宛如雷劈。

大舅子这是何意?什么混淆血脉?什么干扰传承?

他下意识瞪向裴翊之,双眼瞬间凝聚恨意

定是这孽障又惹是生非了!

乔恺渊不卑不亢跪了下来,“还请圣上剥夺裴禹瑾的世子身份,为微臣的亲外甥翊之正名!”

李康宁眨了眨眼,与裴翊之面面相觑。

淮安侯惊得瞠目结舌,“大哥,你说什么?裴翊之是你的亲外甥?怎么可能……”

裴禹瑾早有所料,但此刻仍是羞耻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起来。

乔恺渊咬牙切齿,“裴舜钦你看清楚了,裴翊之与你岳父、我父亲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不知道你眼睛长在脸上做什么用的!”

淮安侯瞪大了眼,仍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的视线落在裴翊之的脸上,细看一番后呼吸骤然一滞,脸色苍白如纸。

乔恺渊又毕恭毕敬道:“微臣已寻到了人证,是当年照料裴禹瑾的乳母邹氏,她坦白了曾发觉小世子有异,只是碍于主母新丧没有说出口。”

皇帝微微颔首,“朕即刻下旨传谕礼部,废除裴禹瑾的世子之位,淮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