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赤心瞅了瞅他,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段执宜不吭声,这不问还好,一问他就觉得委屈,脸颊不由得微微鼓了起来。
段赤心低头看了他一眼,哂笑道:“你这是怨我了?”
段执宜一下子憋不住了,张嘴控诉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段世隆要夜袭我们的?我知道这消息很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你至少可以给我透一点点口风吧?”
“昨晚那群刺客突然来刺杀我们,我跟大哥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但凡一个不小心我们可能就没命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之前哄我上战场也是这一套,你明明看穿敌军夜袭,但你就是一点口风都不透给我。”
“不告诉我就算了,你还置我于危险之中,让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个人迎战五个贼兵!但凡我当时反应慢那么一点点,我可能就身首异处了!”
“当你的儿子简直就是玩儿命,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你拖入危局之中,你还一点不给提示!”
“到底是你觉得我这个儿子太笨,听不懂你的提示;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做儿子的不靠谱,不值得跟我共商大事?”
段赤心被数落得一愣一愣的,照他的脾气,就算是亲儿子这么吼他,他也照样几巴掌抽过去。
但段执宜于他不一样,他心底对这个儿子有愧,就算被吼了也发不出来脾气,反而还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人教人,教一百次都不见得会;事教人,基本上教一次就会了。”
“我就算给你说一千次杀敌要攻要害,比得过你直接亲身对战敌寇一次?”
“同样,我就算告诉你要时刻警惕对手动向,比得过你直接被对手偷袭一次?”
段执宜不服气,“你这是混淆重点!你的问题明明是有情况你也不告诉我。你就是信不过我是不是!”
段赤心没说话,神色很复杂。
段执宜瞬间心凉了半截,生出无限委屈,“你信不过我,干什么还要认我这个儿子?你觉得我没用,不配跟你共商机要,那你干什么还要立我当世子?”
段赤心很隐忍地看着他,平静又意味深长地道:“信任和尊重不是光靠血缘来建立的。我能因为血缘信任你,别人能因为血缘信任你吗?为父身后站的不是只有一个人,你要赢得的也不是为父一个人的信任。”
这话振聋发聩。
段执宜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道理他是一下子明白了,可心理上的难受却不是一下子能消下去的。他很有些难堪地行了一礼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明白了。孩儿告退!”
这话里明显有点小脾气。
段赤心眼底里都是心疼和不忍,面上却冷静地道:“下去吧。”
段执宜抿了抿唇,强憋住心头泛上来的酸意,转头冲出了院子。
赵将军正巧迎面而来,对着段执宜打了声招呼:“世子。”
“赵叔叔。”段执宜心里正难受着,敷衍地拱拱手,打完招呼就匆匆就走了。
赵将军面露担忧,走进书房后就劝段赤心:“将军,你不能把世子逼得太紧了,你这教孩子的方式不行……”前面才教废了一个沈子玉,现在难道还想教废他们将军府的唯一希望吗?
段赤心在心腹老友面前难得交了心,无奈道:“老赵,我就执宜这么一个儿子,我难道忍心逼他?可我……老天爷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能护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是不逼着他成长起来,他在这个位置上能有什么好下场?”
赵将军始料未及,忧惧道:“将军何出此言?有太医署给你好好调养着……”
段赤心摆摆手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戎马一生,身上本就暗伤无数,上次秋冬落水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