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忽一声高唱:“殿下到”
殿下?
群臣面面相觑,哪位殿下?现在不该是陛下登殿吗?
殿门外,一大波甲兵迅速涌至,分列两旁。
群臣骇然失色,这是……兵变?
下一刻,只见大将军段赤心提溜着一个少年跨进殿来。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少年是谁了,但谁也没有吭声,只惊恐地低下头颅。
开玩笑,段赤心甲胄上还带着血,这不明晃晃地是打算杀人立威吗?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唱反调,立刻就会成为段赤心的刀下亡魂。
段执宜在丹陛下立定,肃容看着自家老子拎鸡崽似的把段文拎上了丹陛,接着把人摁坐在了龙椅上。
段执宜神情错愕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只见,他家老子把一份卷好的诏书递给了一旁的礼仪宦官。
宦官战战兢兢地双手接过诏书,展开一看,墨迹很新,显然是刚写好不久。
宦官哪敢多想,当即照着诏书宣读:“魏王弑父杀兄,违天逆地,又矫诏命孙德文、段世隆暗害于吾。”
“伏赖上穹垂祐,宗社降灵。大将军段赤心平内难,获剿元凶,既雪耻于同天,且免讥于共国。”
“吾仰膺天眷,近雪家仇,方期遁世,敢窃临人?”
这份诏书是以段文的口吻写的,之所以自称“吾”,也是因为他之前已经被贬为了庶人,就算段赤心肯尊称他一句“殿下”,但在诏书里还是没人僭越的。
段嗣昭越听越不对味,听到后面眉头都绞一块了,低声问身前的老婆:“世子,他最后那话什么意思?”
段执宜瞥了眼一众朝臣的反应,微微侧转过头低声道:“段文说他不好意思当皇帝,问问大家愿不愿让他当。”
段嗣昭啐道:“虚伪。”
段执宜嗤道:“皇帝哪有不虚伪的?”
站在对面的段克权见他俩当众「咬耳朵」,心里酸了起来,小小声地酸唧唧自言自语:“成何体统。”
段君立站老二旁边,揶揄道:“当面议论世子,又成何体统?”
段克权愤愤瞪了老幺一眼,这小子就是装,他就不信老三不吃醋。
他们哥几个小声说话,一众大臣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新帝登基不到三天,屁股都还没坐热,大将军段赤心就带兵把人噶了,现在又护送「废嗣王」坐龙椅,这几个意思?
有脑子转得快的走出队列,几乎是滑跪到丹陛之下,双手拜服行大礼,“段帅功德盖世,除暴君,杀奸佞,平内乱,拒外寇。神器易命,共望明主!臣恳请段帅承接天命,庇佑万民!”
段执宜眉梢微挑,先是觉得惊讶,继而又恍然明悟。他家老子不明着矫诏禅位登基,原来是等着让这群朝臣求着他老子登基。这样一来,他爹可就一点道德负担都没有了。
朝堂诡异地安静了一瞬,接着又有人跪伏道:“恳请段帅承接天命,庇佑万民!”
“这人是兵部尚书。”段嗣昭小声提点老婆。
段执宜目光转深,这样的高官都出来表态了,号召力可非同一般。
果然,下一瞬,十多个官员齐齐跪伏高呼:“恳请段帅承接天命,庇佑万民!”
这齐泱泱的势头极为唬人。
大势所在,剩下的那些官员陆陆续续也全都加入了跪伏行列。
“恳请段帅承接天命,庇佑万民!”
声浪此起彼伏,似百川归海。
段执宜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感觉,那是身在权力之巅才能体会到的微妙滋味,太迷人,也太叫人上瘾。
丹陛之上,段赤心俯视着跪倒在地的一众朝臣,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