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一块石头扔向远方。石头扑通一下落入绿色的海里,草叶窸窣晃动,泛起了一圈波浪似的涟漪,又极快地消失不见。
“你想想看,如果有人之后经过,看见一个这样的符号…”他指了指地上,“大概会以为这里有个宝藏之类的吧?然后他们挖开,是一罐韭菜花酱不是宝藏,也不是怪物,是一个不好不坏的结果,和命运一样。”
“可能是坏了的韭菜花酱,”我说,“夏天这么热,不得臭了吗。”
“那不一定,我加了一整包盐呢,”他站起来,拍拍裤子,说,“再者,浪漫是不讲逻辑的。”
他走了,叼着一根不知道哪拽来的草,像个怀才不遇的三流诗人一样晃悠着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笑了,只是感觉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点,紧追了几步,跟着他回去。
在一天早上我们启程离开,天蒙蒙亮,草原泛着一种淡淡的灰绿色,随着旧营地越来越远,化作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我们就这样踏上了新的路途。
走之前教授就告诉了我目的地,“我们从萨满那里解码出了一个坐标,”他说,“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再决定下一步去哪。”
听上去这次的目标似乎不是很确定,那说明这段旅途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明朗。我不清楚他的预知梦的作用方式,既然他梦见我们面对黑山,那是不是我们无论向什么地方策马狂奔,最终都会遇见黑山?
我也问了他这个问题,他笑了一下。“见到黑山是结果,如何见到黑山是过程,”他和我解释,“我们无法决定结果,但是过程仍然是未明晰的,现在我们希望的就是这个过程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他说话的语气顿挫都有一种权威感,我似懂非懂,但听这样的话就已经稍微安心了些。我是那种玩游戏喜欢左上角有任务未完成提示的人,反正我已经上了贼船,如果教授他们能告诉我下一步该干什么,我也会更安心些。
接下来几乎十天我们都在赶路。
我根本不会骑马,骑马,特别是长时间骑马和开车一样,是一种看上去不难但不能迅速掌握的技能,需要人教,更需要时间让身体熟悉这些动作。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时间学,金毛和教授他们两个人轮流带着我,我被他们拢在怀里,跟偶像剧女主一样憋屈地缩成一团,想尽力减少皮肤接触。
夏天热得要命,草原上到处是如雾如烟的一团团蚊虫,我们只能穿长袖长裤。我浑身热腾腾的,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自己。
他们俩为了我不掉下去给我搂得挺紧,我脑子里就轮流转悠这几个想法:挺丢人,有点晕车,大腿内侧磨得好疼,肌肉也好疼。这几个念头上马之后就没有断过,前几天还能知道是哪疼,最后都疼成一片了,分不清到底什么地方不舒服,简直就是持续不断地上刑。
不过我们也没有其他的交通方式了,开车是速度快,但加油是硬伤。并且听他们说,在草原上越接近古怪的地点,这些东西就越容易失灵,有的时候动物的直觉会比它们可靠许多,这些都是跑惯了的老马,甚至还能帮我们规避一些沼泽之类的风险。
但这种行进方式真的不适合我,我难受得连沿途的风景都没心思欣赏了,上马那一刻就想着今天也要努力活着坚持到下马为止,没有掉队全凭我坚韧的意志力。
我们一天最晚八点上马,晚上五点下马驻扎,中间会有几休息。虽然我和金毛说了我大腿内侧疼的事情,他给了我一些减少摩擦的敷贴药膏,但每次我从马上下来还是大头朝下栽,腿都合不拢,趴在地上好久才能站起来。
有一次金毛看着我呲牙咧嘴还哼笑了一下,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龌龊东西,我很凶地吼了他一声你看什么看,他转头就对教授说“老陈,你老婆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