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她弓下身体,躺在阿淳腿上,把脸颊埋进对方绵软松弛的腹部:“其实你也很恨我,是不是?”

阿淳温柔地梳理着邢妍的长发,露出那种满足而平和的笑容。

“我怎么会不恨你呢?”他摇了摇头。

“我爱你,妍妍。”

“比爱逢微和寄远还要爱,比爱任何人都要爱。”

他也弓下身,把脸颊贴在邢妍背后,两人像一个母体中的胎儿那般依偎,他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幸福他想这么做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妍妍,你知道吗?我经常会想象逢微长大后是什么样子,他和你小时候太像了,我看着他,常常觉得是老天爷眷顾我,让我又拥有了一次陪伴你长大的机会。”他的笑容渐渐涌上哀伤,泪水滴落在邢妍头发里,“可我不知道等他长大了,我该怎么告诉他我是谁,如果他知道了他的身世,他该怎么自处?我又该用什么身份待在你们身边呢?”

“我不想再这样了,可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这一辈子都在为父亲,为我母亲,为你,为逢微和寄远而活,从来没有被允许过为我自己做选择,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谢谢你,妍妍。”

长夜将尽,房间里依然是灯火通明,不时响起啜泣般的呻吟,至亲骨肉躲在暗处享受最后的疯狂和欢愉。

天亮后,邢妍叫人送走了那个无辜的律师,随后打通了警局回访时留下的电话,声称自己的丈夫被娘家带来的佣人杀死,并埋尸在花园里。

起初,阿淳并不承认,但被带走后不到两天,他又供认了一切。没有人知道那两天他究竟经历了什么,除了邢妍。但阿淳不允许邢妍插手,甚至不肯在探视时抬起头来。

高家人来找过邢妍好几次,她的私生子伤了高家的长孙,娘家人又杀害了家主。他们质疑两家联姻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吞并,也许正是邢妍包藏祸心,伙同家仆谋害了丈夫。

好在这时,高逢微终于露面了。

那天警察又来家里回访,确认证据和现场痕迹。邢妍不愿再掺合这些事,任由警察在家里乱走,自己躲到孩子们的房间去了。

推开高逢微的房间时,她听见了几声呓语。走进卧室,只见高逢微躺在床上,高寄远坐在床边,握着高逢微的手,絮絮叨叨自说自话。

“寄远?”邢妍喊了一声。

高寄远像没听见一样,将哥哥沾着血迹的苍白手指贴在脸上,专注地凝望着高逢微,对邢妍的呼唤充耳不闻。

邢妍绕过床尾,悄声走近。

高逢微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窝深陷形容枯槁,脖颈上赫然一圈红肿的掐痕。他露在被子外的双手,每一根指尖都沾满了血垢。高寄远回过头来时,邢妍看见他的脖颈和手臂上,满是深可见血的指甲抓痕。

“妈妈……”高寄远的声音哑到可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邢妍的手,双眼满是死寂般的疯狂:“救救他,妈妈!求你,他快死了,我不要他死,求你”

邢妍胸中闷痛,下意识甩开高寄远。她望向大儿子手指上的血,再望向小儿子身上的伤痕。她是个对性了解得很透彻的成年人,这些指向性明显的伤痕,只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不需要她蒙骗自己。

“好。”邢妍一步步后退到安全距离,深吸几口气后,再退到门口,拉开门大喊楼下的那些警察。

高寄远被手铐拷上带离房间时,挣扎得像疯了,几个训练有素的警察都按不住这个不要命的疯孩子。最后还是邢妍一巴掌把他扇老实了,他跪在地上喘息,眼睛还死死盯着卧室的方向,邢妍蹲下来,把他按进怀里,用只有他们母子俩能听见的气音说:“你给我记住,你和你哥哥都跟那个死人没有关系。”

高寄远很快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