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妍没功夫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明白。阿淳还在等开庭,需要她去活动。

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呢?邢妍已经记不太清了。阿淳死后,她就逐渐忘记了好多事情,连带那点稀薄的母性,也在逢微能够独当一面后消融殆尽。

她只记得一些碎片,记得逢微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就检查出已经怀孕近七周,胎儿很顽强,即使是母体受创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也牢牢盘踞在子宫里。

高逢微得知之后,立刻叫嚷着要打掉。可临上手术台,他又反悔了。

邢妍把他的休学手续改成了退学,并开始手把手教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商人和领导者,他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却不愿意去产检。

最后一个月,他催促邢妍帮他找一个能送养的人家,但孩子来的太快,比预产期提前了足足三周。在此之前,邢妍从不知道生孩子原来这么麻烦,当年阿淳生两个孩子时,也从没听他提起过有这么多繁琐的事情。

是个女孩,一落地就被送上了车,高逢微躺在病床上背身假寐,闭口不谈关于孩子的事,邢妍放心地离开了,待开完会回到医院,人却已经不见。邢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一天一夜之后,高逢微抱着他的女儿回到了医院,他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衣服,病号裤下露出的脚腕上全是被割破的伤口,孩子被裹在病号服里,安然地睡着,不哭也不闹。

他给孩子起名叫薇薇,邢妍说不好,哪有两辈人用一个字的。他不听,还是薇薇、薇薇的叫,孩子听力有问题,从没应过他。邢妍看得无奈,由他去了,他自己要留下来的小孩,随他要怎么样吧。

没出月子他就想回公司做事,邢妍心疼他的身体,不让他出院,跟他说:妈妈只有你一个,又轮不到别人头上去。

高逢微听了,却愣了很久,等邢妍摇一摇他,他忽然笑了几声,又捂住脸哭起来。

“当时我只是想,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

人工湖边的秋千里,高逢微低头一笑,低头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

邢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也凝望向他的肚子。

“没有人生来就会做母亲,所以无论怎么做母亲都是没有错的。”高逢微抬起脸,任由湖面上的微风吹拂得自己眯起眼来,“薇薇长得越来越像我了,我每天看到她,就觉得幸福。妈妈,您看到我,会有同样的感觉吗?”

“我……”邢妍沉吟道。

“没关系的,妈妈。”高逢微打断道,“只是随便问问,我早就不在乎了。说正事吧,这个月末就是我的预产期,您也看到了。”

他举起一只手,皮肤是不正常的苍白。

“我不确定这次能不能撑下来。”

他望向在湖边玩耍的薇薇,站在薇薇身旁的邢远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下意识地回头也望过来,对上他的视线。高逢微翘起嘴角,直到邢远转头继续盯着薇薇,才抬眼直视邢妍。

“妈妈,如果我死在产床上,请您替我转告他:我完全确定他是薇薇的生父,他必须照顾好她。”

预产期是圣诞节后一天,高逢微执意要把薇薇带上。原本邢远是打算让她和许知彦留在家里的,但高逢微不同意,而且这大半年他一直在家,薇薇已经黏他黏得不听一点管教。

邢远看着他气定神闲地坐在床上给薇薇梳辫子,脑子里一片乱麻,在房间里打着转走来走去。

“别转了,我看得头晕。”高逢微给薇薇的辫子套上蝴蝶结发圈,拍拍病床护栏,“过来坐着。”

邢远走过去坐下,高逢微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他凑近脸,高逢微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说:“别紧张。”

“你要吃点什么吗?”邢远摸着脑门心不在焉地问。

高逢微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