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太子轻声念着他的名字,随即提高了声调,猛地扑到牢门前,发出剧烈的声响,“薛琅!”

太子从未如此失态,薛琅离得近,被吓了一跳,往旁边躲开的时候恰好避开太子的手,他惊魂未定,抬眼就看到太子脸上一闪而逝的恨意。

那一刻,薛琅觉得太子是被什么恶鬼附了身。

“这么多年的情谊,竟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太子苍白的面容红了些许,略显狰狞的神色一顿,接着吐出口鲜血。

薛琅脸上被溅到零星几点,他眨了下眼,看着太子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下去。

那双不忿不甘的眼睛依旧瞪着他。

薛琅心底凉了一片。

因为他从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从死牢出来以后,薛琅便成了名正言顺的新帝宠臣。

薛琅收敛了一贯在他面前伸出来的尖锐爪牙,说话的时候克己复礼,完全是个懂尊卑,知进退的臣子。

只是闻景晔仍不满意。

他坐在桌案后,手里按着本薛琅呈上来的奏折,嗓音缓慢,“你要去巡查下岐,为何。”

“下岐是臣管辖之地,近日频繁出事,实是臣监督不力,故请奏陛下派臣前去。”

闻景晔合上奏章,轻步走下来,拉住薛琅起来,牵着他的手重新坐到桌案后,接着从面前零零点点挑出好几本摞在一起,往薛琅面前一推,“看看。”

薛琅眸色一闪,低头,“臣不敢。”

闻景晔轻笑一声,低声道,“你怕我?”

说完也不等薛琅回应,自顾自的点点头,像是在憋笑,“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杀了你?折磨你?”

薛琅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先前他抛出橄榄枝,自己没给半分好脸色,如今他登基为帝,自己该躲的远一些。

难不成闻景晔真的不给活路?

闻景晔伸手勾住他的衣带,将人拉的离自己近了些,“这些奏章我都驳回去了,明日我会在上朝时加封你为侍御史。很快,整个朝堂都会知道你是我宠信的臣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比你跟太子的时候,还要宠信。”

薛琅淡淡垂着眼,面色不改,“多谢陛下。”

他心中并未起半分波澜。

人做事总是会有所求,他摸不清闻景晔所求,是以放不下心中的警惕与戒备,更遑论这人上辈子登基时还一旨要了他的命。

他想问闻景晔要如何处置太子,可他似乎不喜自己问太子,于是犹豫片刻,闭口不言。

闻景晔支着头,肖似母亲的面容眉眼薄厉阴柔,食指轻扣着桌案,隐隐有些不耐。

哪怕薛琅愿意臣服他,可他对太子跟对自己,还是差了点东西。

但不知是差了什么,因此总会觉得燥怒。

薛琅实在不愿与他共处一室,“臣……”

闻景晔阖上双目,打断他,“你今日陪着我,宫门落锁也无妨,就在我这里歇下。”

薛琅面色微变,慢慢道,“这不合规矩。”

“我是皇帝,”闻景晔浑不在意,自小也不知什么礼数,“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翌日上朝,薛琅从闻景晔寝宫的偏殿出来,扶正官帽,拍了拍略显褶皱的官服,没多大效果,又拍了拍,直到站在文臣中间的位置,他才停下动作,专心等着早朝开始。

“沈大人。”

听见声音,薛琅循声看去,因病告假多日的沈云鹤站在身后,似乎听说是自太子被废后便一直在家养病。

原先薛琅以为他是在跟太子撇清关系,虽然他沈云鹤高风亮节,但他背后沈家几百口人,都是要吃饭的,他背着整个沈家,入了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