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算大,可却如一把尖锐利刃,顷刻便削断了闻景晔所有的话。
屋内死寂,窗外刮着风雪,炭盆发出轻微声响。
先帝已死,太子造反被废,可背后仍有不少党羽。
太子呢?
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而闻景晔却觉得他心中始终挂念着那个废物太子,哪怕如今他为帝,薛琅在意的,仍不是他。他站起身来,唇角紧紧绷着,眼底隐隐压着躁怒。
稀薄的烛光从后面照过来,将薛琅整个人都笼在闻景晔的影子中,他垂眼望着,薛琅抬了下巴,即便在下位,也依旧仿佛是俯视的神色。
半晌,闻景晔忽然笑了,他笑的并不明显,只是嘴角轻启,“朕听说废太子前些日子知道了一些事。”
他眼眸微动,露出森森诡谲,声音压得极低,“先皇后的死,是你做的。”
战栗感从五脏六腑传递出来,汗毛一根根竖起,最终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难怪他突然转变了态度。
难怪他要自己去豫章。
闻景晔伸手将薛琅从床上拽起来,穿好鞋子,拽了屏风上自己的大氅替薛琅披上,接着拉着他的手走出了宫殿。
殿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风雪凝结了薛琅身上所有的温度,他缩了缩脖子,“去哪?”
空中风雪迷人眼,守夜的宫人在前面掌灯,二人踩着脚下厚厚一层雪,雪面淡淡泛着光,黑夜亮如白昼,哪怕不掌灯也能看的清楚,几人行走之处在积雪中留下长长的印子。咯吱咯吱的声响中,闻景晔握他握的紧,薛琅感觉不适,挣了挣,却被攥的更紧。
也不知走了多久,薛琅全身都要僵了,那件大氅之下,他穿的十分单薄,冷风自小腿灌上去,大氅根本留不住多少暖气。
最终他们停在了死牢。
守门的侍卫下跪行礼,“卑职叩见陛下。”
闻景晔拉着薛琅,风雪将他的眉眼染上一层白霜,淡淡道,“开门。”
薛琅心底已经隐隐有了念头,他被闻景晔攥着往里走,里面比外头冷上数倍,薛琅当即被冻了个激灵,那条细长甬道很长,很黑,掌灯人这时才终于有了用处。
等到了最角落的牢笼前,闻景晔一把将薛琅拽到身前,将他的头抵在冰冷的牢门前,“看吧。”
墙上的灯被火把点亮了几个,勉强能看清半个牢笼里面的情况,但薛琅看不见太子,也许是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兰玉!”
有人自黑暗中跑出来,因为太急还往前跌了一下,薛琅的手被那双脏污带血,冷如铜铁一般的手握住,一抬眼,对上熟悉的眼睛。
太子身上的衣服破烂,染了血,伤口从缝隙中若隐若现,他发丝凌乱,嘴唇干裂,只死死攥着薛琅的手,“你……”
话音未落便牵动喉咙的伤口,急促地咳嗽起来。
闻景晔屏退四处,伸手提着薛琅的大氅领子,将人拽回到自己这来,太子怕薛琅伤了手,犹豫片刻便松了手。
“你做什么。”
冰冷的手攥住他的后脖颈,食指挑起薛琅的下颚,闻景晔看着牢中的太子,轻笑,“皇兄,如今你该称朕陛下。”
薛琅对这种被拿捏的姿势很抗拒,只是他思索半晌,还是没动手。
“兰玉,”闻景晔凑在他耳边,用太子也足能听清的声音道,“他旁边的那个牢房,是朕为你准备的,不过朕可以给你个机会选择。”
他在烛火下略显阴森的视线从薛琅脖颈转到太子身上,“你是想以太子党的身份,同废太子一同关押此处,还是想以两朝重臣的位置,来到朕这边。”
即便衣衫狼狈,身形因在牢中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