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傍晚,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只有昨日残留的爆竹声和纸包签子等杂物。

“他选在今日动手,岐舌那位女君紧闭皇城大门,他一时攻不进去,两相僵持,我们可趁乱离开。”

薛琅留了信,他相信闻景礼大事定成,也知道一旦他做了摄政王,自己恐怕会被看的更紧。他此番前去大楚,一为解毒,二是弄清楚自己原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等他办完事,自然会回来闻景礼身边。

一驾马车从长街上来到城门口,城门已经被闻景礼换成了自己的人,薛琅将早就备好的令牌拿出来,“宫中僵持不下,国师命我带着信物去寻十里外的援军。”

那人仔细检查了令牌,让出一条路。

只是城门刚开,街上便传来疾驰的马蹄声,探子递来消息,下马对守城将士道,“国师大人受了伤,让我前来通传,不要放任何人出城门。”

“受伤?”薛琅猛地掀开帘子,“他受了什么伤。”

闻景礼用人不分男女,他知道男人天生力气大,于是飞马报信的皆为男子,而守城的将士都是自小习武的女子。

“你是什么人。”

“我是闻景礼的幕僚,你先告诉我他受了什么伤,伤的重不重。”

这人瞧上去十分焦急,他与守城将士对视一眼,确认了薛琅的身份,便道,“国师大人腰间被长刀所伤,现下生死不明。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此事不要告诉其余人,免得乱了军心。”

薛琅呆了呆,片刻后他抓住沈云鹤的手,“你在此处等我,我回去看看。”

在薛琅要松手时,沈云鹤猛地拽紧他,“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回去,或许就出不来了。”

“他如今生死不明,我不放心,必须回去看一眼,只要确认他没危险,我立刻便赶过来。”

“兰玉,”沈云鹤抬起头,字字几乎泣血,“他同你并非是夫妻,你如今身在岐舌,就是中了他的奸计,他瞒了你许多的事,待你并不真心。”

薛琅沉默片刻,猝然出声,“他待我是否真心,我感觉得出来。”

话落,沈云鹤渐渐失了力气,他轻轻笑了声,“若是以前的薛琅,是断不会管他人闲事的。”

“我只看当下。”

他用力握了握沈云鹤的手,言语中的慎重恍若立誓,“等我回来。”

他说的那样真诚笃定,沈云鹤当真信了。

所有人自出生起便是一张白纸,任由其余人在上面提笔涂抹,谁都想做个好人,一出生便锦衣玉食,无所不有的富家子弟随手做几件好事,那不叫善良,能在绝望中挣扎出来,仍保持一颗赤诚之心,那才叫善良。

薛琅不善良。

倘若他从小便生在富庶人家中,或许不会养成先前那般性格。

他自己也不善良。

若他经历过薛琅所经历的,未必还能成为世人所称颂的君子。

在松开薛琅的手时,沈云鹤一字一顿道,“早些回来,我等你。”

薛琅转身自马车跃下,不熟练地拉着那匹快马的缰绳,翻身上去,骑着马往宫中而去。

宫门前到处是尸体,朱红沉重的大门上还有被柱子撞过的痕迹。沈云鹤受伤后,就被安排在近处的屋子里,有医师寸步不离地照料。

只是他刚到门外,就被人用兵器拦了下来。

“我是闻景礼的主君。”

“什么主君,我们不知道,说不定你是容乔那边的探子。”

“你见过谁家探子走正门啊?”

“吵什么。”温流月抱着盆子,走过来时看到薛琅,脸上露出明显惊愕的神色,“你,你怎么回来了?”

薛琅没注意她说的话,看着她盆子里还没来得及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