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脾气臭,一言不合就怼人,好不容易积攒的客户,可不能让她骂跑。
董只只像条咸鱼,躺在椅子上打盹,无事可做,到?点下班。
按理说,陈鼎之该到?家了。
等?了一刻钟,没见人影,董只只打电话过去。
上次胡同被堵之后,董只只给他买了台手机,随身?带。
电话关机,微信不回,董只只右眼皮没来由地?跳,感觉情况不妙。
问老师,老师说早放学?了。
事情没搞清楚,董只只怕乌龙,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匆匆挂断电话,说是人已经回家,搞错了。
等?到?九点,仍未见到?人影,董只只坐不住,单手叉腰,把烟头咬得不成样子,用力吸,火星子都?不冒烟,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把气撒在大的头上:“都?是你!看个人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大的向来省心,这?是董只只第?一次对他大动肝火。
弟弟走丢,杳无音讯,董只只像个疯婆子,满大街找。
夜里飘起雨,打湿苍白的脸颊,董只只坐在路边嚎啕大哭。
她的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走丢了。
董只只蹲在泰兴里门口的老槐树下,冲老天怒吼:“还我?弟弟来!”
然而?,歇斯底里的咆哮,被雷雨声湮没,上演一出无声的悲剧。
她的喊声,老天爷听不见。
但陈嘉弼听见了。
弟弟走失,他保持头脑清醒,趁董只只在外找人,在卧室翻找一通,尤其是写字台和他的百宝箱。
百宝箱里堆满弟弟喜爱的偶像画报,周边手办,样样价值不菲。
他的零花钱,大多用在这?上面,都?够买台代?步车。
蓦然发现,写字台玻璃下,压了张折叠的小纸条。
骨折严重,修养三个月,尚未痊愈,陈嘉弼用力抬起,使不上力,哐当一声,玻璃碎了一地?,满手是血。
他顾不上擦拭血迹,打开纸条,匆匆看一眼,打董只只电话。
董只只疯狂找人,打给刘祖全、彭鹏、梁晓,她认识的人,打了个遍,其他人像大海捞针似的,帮她一起找。
他们清楚,两个弟弟,是董只只的精神支柱,若有闪失,必会彻底把这?个刚强的女人,瞬间击垮。
雨夜里,陈嘉弼在窗口望见姐姐孤单落寞的背影,蹲在地?上佝偻着腰,雨水将她全身?打湿,顺着脸颊落到?牛仔裤,在地?上蔓延,汇聚成大海,机动车道?上的积水,好似一片汪洋。
陈鼎之在姐姐心中的地?位,陈嘉弼十分?清楚,那?些水,是姐姐的泪。
她整个人,已崩溃。
顾不得伤势,陈嘉弼咬牙拄拐,费劲下楼,淹没在雨中,举起石膏臂,为姐姐遮风挡雨。
他走得急,没带伞。
姐姐悲愤交加,泪如骤雨,声如疾风,根本不是区区一把伞能抗住的。
陈嘉弼用尽最后气力,挪到?董只只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怀里的纸条交给她,宽慰说:“鼎之离家出走了,不过他没事,外头雨大,回家再说。”
“姐姐,别伤心、别难过!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要坚持走下去,总能走出一片天地?。我?没有要丢下你们的意?思,相反,我?想成为像姐姐一样的人,为家人遮风挡雨。我?只是暂时离开,去追寻心中理想。书我?会好好念,每天按时上课,请别来找我?,给我?一些自由的空间。还有,百宝箱里的东西老值钱了,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你可以把它们挂在咸鱼转卖,字条反面是建议价格。最后请你不要责怪哥哥,是鼎之自己的问题,与哥哥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