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 / 2)

老人掌纹的温度,"去年台风天,是谁雕的镇水兽保住了祠堂?"

木屑簌簌落在靛蓝粗布裙上,新刻的莲瓣层层绽开,"正月祭祖,又是谁补全了被虫蛀的先祖牌位?"

三叔公拄着拐杖不语。

老人枯瘦的手指蜷成古怪的弧度,像经年累月握刀形成的畸形印记。

檐角铜铃在骤起的穿堂风里叮当乱响,香炉里将熄的香灰突然窜起一簇火星。

他望着阿月低垂的脖颈,透过衣服他也能知道那里有道月牙状的疤痕,是十二岁偷学透雕时被飞溅的木片划的。

三叔公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扣住供桌边缘,香炉里三柱线香齐齐折断。

祖宗牌位在穿堂风中轻微震颤,最前排"林氏先祖考妣之神位"的金漆突然剥落一角,正掉在阿月未收刀的莲花蕊心。

"这些年..."老人喉头滚动着浑浊的痰音,腰间钥匙撞出清越声响,"祠堂的镇水兽,是阿月雕的。"

"被虫蛀的二十八块先祖牌位,也是阿月补的。"

族老席间炸开声浪。

二房太爷的龙头拐重重杵地,震得供盘里的蜜橘滚落台阶;五叔公攥着念珠的手背爆出青筋,玛瑙珠子崩断的脆响混在斥骂声里。

穿寿字纹绸衫的族老们像群突然被惊动的白蚁,从太师椅上涌向神龛。

"女子执刀,祖坟要冒黑水的!"

"去年祠堂漏雨就是征兆!"

"礼法!"二伯父的咆哮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女人摸过的雕刀,往后怎么镇得住..."

五叔公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阿月鼻尖,"礼法比天大!"

三叔公突然剧烈咳嗽,咳出几点猩红落在莲花木雕上。

他抖开帕子捂住嘴,帕角绣着的并蒂莲早被洗得发白。

阿月握刀的手稳如老匠,刀尖挑出莲心最后一缕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