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尴尬地点头。“程小姐,敢问这是花了多少银两?定是不能白拿的吧?”

“我这盏八十两。”程嫣然将灯举高些,薄绢上的经文在夜风里轻颤,“大师说这是根据八字定制的...”

“六十两!”旁侧贵女急忙展示自己的灯,“我这个更便宜些...”

沈知意瞳孔骤缩。她太清楚官媒衙的规矩:递庚帖不过十两,十日内必有回音。这翻了数倍的价钱,明摆着骗人!

“为何价格不同?”她指尖抚过灯面经文,忽然摸到某处凸起的墨点,像是刻意掩盖的笔误。

“大师说,八字越复杂,需得越多香火钱镇煞。”程嫣然说得认真,“前日张侍郎家小姐求了灯,第二日就有翰林上门提亲...”

话音未落,人群忽然发出惊呼。只见一白面书生穿过灯影,朝程嫣然长揖及地:“小姐容禀,在下王怀瑾,见此灯华美异常,斗胆请小姐共放河灯?”

女眷们顿时嬉闹起来,推搡着程嫣然往前。

沈知意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眉心微蹙。

谢榕屿晃着盏不知从哪顺来的姻缘灯:“小知意,不如我们也?”

“世子可知这灯要价几何?”沈知意劈手夺过灯笼,“程小姐的八十两,李小姐的六十两,我们衙署递庚帖才收十两。”

她指尖抚过粗糙的竹骨:“白马寺的和尚倒是会做生意。”

官媒衙西厢房烛火通明。沈知意挑亮烛芯,将拆解的灯笼摊在案头。

柳莹捧着木匣推门而入,鬓角还沾着夜露:“我的沈大官媒,你还有闲心玩灯笼?今日都有人闹事到衙署了!”

沈知意停下手中的摆弄:“闹事?”

“今日来了三个贵女,说你手里这姻缘灯灵验,硬要撕了庚帖去白马寺祈福求灯...这是她们大闹衙署时扯破的文书...这样下去,我们怕是离被革职不远了。”

第23章 香火求缘

柳莹声音里裹着焦心火:“自白马寺的姻缘灯传开后,咱们衙署的红笺匣子都快生灰了。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咱们官媒的红线还不如佛前灯芯灵验...”

她放低声音,“前头王婆子的案子刚结,后脚就有五家勋爵递了弹劾折子,说咱们白养着一堆吃空饷的...”

沈知意握着茶盏,青瓷盏底与木案相击发出清响:“革职?”她挑眉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这月咱们记在册的合婚庚帖有多少?”

“半张没有。”柳莹苦笑,“可白马寺的香火簿子都记到几十号了,当真是月老显灵,施法成谶(chen)了...?”

茶盏重重磕在案上,琥珀色茶汤溅出半盏。

沈知意盯着窗外被风吹得簌簌响的绿竹,忽然笑了:“怕是有人借佛祖之名,偷换了贵女们的姻缘线...好个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明日我亲自去,倒要瞧瞧这使的什么障眼法。”

沈知意将残破的灯笼扔进铜盆,火舌瞬间吞噬金箔,“待我烧了这伪神的香火,且看真佛降不降罪。”

晨雾未散,可白马寺的香火却已呛得熏人。

沈知意卸了官媒衙的绯红比甲,换了件月白缎面襦裙,腰间只佩戴着半块双鱼佩。白马寺山门前的古槐下,她望着潮水般涌进寺门的绣帕罗裙,曾经是争抢着来官媒衙递庚帖,现在却是挤破头拿着自己的庚帖来白马寺换灯。

她循着人流的方向望去,红衣僧人闭目捻着佛珠,想必这就是那位“施法的月老”。功德箱前杂役的铜锣敲得震天响:“交香火!领灯!排好队!”

“嘿,这位小姐,我说排队候着,你听不懂啊?!”杂役的铜锣杆横在沈知意跟前。她故意让腕间褪色的银铃晃出声响:“大哥行个方便,我家小姐急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