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侯府夫人说出“老爷若在府中,你这日子怕是远不如眼下自在”这句话时,她便不由得唇角微动,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自在”?这是哪门子的“自在”?!

她抬眼望向眼前这位近来让她受尽折磨的女人,心中只觉好笑又无奈,再次讽刺地感叹: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话说得,当真是极有道理!

若说侯府夫人与侯爷的性子能成夫妻,那也真是“天作之合”。

这夫妻二人折腾人的本事,怕是旗鼓相当,堪称绝配!

她不禁有些同情谢榕屿姐弟三人...

能在这般境况中长大,确实得有些天赋异禀的“抗打击能力”...

而此时此刻,殊不知在二人身后不远处,正有一双姐弟悄悄尾随

谢榕屿与谢二小姐远远跟在后头,藏在街角一侧,偷偷观察着。

谢二小姐掩唇低声咯咯笑道:“喂,你瞧这二人,相处得是不是还挺和谐?虽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可总觉得关系没那么僵了。”

谢榕屿却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二姐,你莫胡说了...你又不是不知晓咱们母亲的性子,她若是心有成见,便是再温顺的人也讨不着她半点欢心。我看小知意…怕是吃苦还在后头。”

此话不假。

此刻唯有沈知意自己最清楚当下是何等滋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溜之大吉!

她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对着侯府夫人敛容接话道:

“不过主母…可否解我一惑?侯爷为何对联姻一事如此忌惮?当中是否…有何缘由?”

侯府夫人冷笑道:“说出来你或许不信,然也确是…”

话音未落,她的注意力却似被眼前摊位上的物件夺去,倏地顿住。

顺势抽出原本由丫鬟搀扶的手,径自从摊上拾起一支发钗,眼中略露惊艳之色:“如此美艳的发钗…却只得流落在此等摊位上贩卖...”

沈知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支发钗以琉璃珠串缀而成,色彩斑斓,确实颇为精致。

她的视线略微偏移,便在摊位一角发现了另一支发钗,赫然与柳莹曾赠她的那支极为相似。

不由心头一喜,忙伸手拿起,仔细端详着。

刹那间,往事涌上心头

那时她还是低阶官媒,与好姐妹柳莹同住屋檐之下的日子。

那支发钗,便是她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收到的友人之礼。

如今置身这熙攘市肆,她又忆起昔日与柳莹的约定有朝一日,定要一同逛市肆,尽兴而归。

然而,这温情回忆却被一旁侯府夫人的嗤笑声打断。

只见她将手中那支原本赞叹的发钗毫不犹豫地掷回摊上,语气满是讥讽:“如此浮夸之物,怕是连府里的丫鬟都不屑一顾。”

说着,眼眸扫向沈知意手中所执之钗,不知是话有所指,还是二者皆讽。

一旁的丫鬟亦觉气氛不善,只悄悄抿唇垂首,不敢出声。

言罢,便见侯府夫人拂袖转身,语气不耐道:“莫在此地浪费时间了。”

沈知意心头一窒:纵然侯府夫人如何贬低她,她皆可忍耐,唯独此事不可!

这发钗乃是柳莹所赠,承载着她与挚友的情谊,如今却被如此嗤笑,仿若被人肆意践踏心头珍宝,令人怒火难平!

她抬眸冷冷一笑:“哦?如此说来,照主母之言,莫不是连少女时期的这点乐趣都不曾有过?若真如此,当真是可悲,又可怜。”

侯府夫人倏然转身,面色阴沉地质问道:“你这是在说我?”

沈知意毫不退让地直视对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