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关危急,可敢以血守关。”
“敢!”
“可敢不待皇命,驰援北疆。”
“敢!”
“可敢誓与关山共存亡。”
“誓死共存亡!”
沈昱宸高举玄山令,月下锋芒如雪。“出征。”
蹄声雷动,火龙破门而去,铁骑卷起漫天泥水,朝着北方无垠黑幕怒吼而去。
人潮散尽,廊檐雨角滑落成细密珠线。木辰随沈昱宸缓步回到内院。风吹灯晕,花影摇曳。
“少将军真要推翻永夜城?”木辰低声问,语气里藏不住担忧。
“我若不去,皇都谁能护我想护的人?”沈昱宸停在檐下,抬眸望向遥远城灯,“也是时候,让那位高坐龙椅的陛下,亲眼看看北疆铁血,究竟替谁而战。”
木辰躬身,声音如磐石般沉稳:“属下守青枫山,待您一声令下,雷霆即落皇都。”
沈昱宸微微颔首,转身入室。案几上摆着父帅沈威海的旧甲,他抚过斑驳刀痕,喃喃道:“父亲,孩儿已经派沈家军前去支援了。”
窗外檐铃细响,仿佛回应。烛火轻轻摇晃,在铜镜里映出他眼中燃烧的火焰。
北疆的风,正翻越山脊,吹响雪岭关上的号角;沈府的烛光,却在寒夜里燃成一道热血的前路。破晓之前,一场撼动玄渊的风暴,已悄然成形。
漆黑的血色下,皇城灯火如昼。御书房内,赤金蟠龙香炉袅袅升起沉香,浓得几乎要凝成雾障。姬玉斜倚在鎏金玉榻上,手中琉璃盏里盛着帝酿玉尘浆,微醺的酒香漫进大殿天花的缠枝金云。
“大祭司,”他半阖着眼,唇畔浮出得意弧度,“云阳卫已自京畿外启程?十日,只怕连沈威海的遗骨都见不着了。” 炫舞立在阶下,羽衣曳地,指尖拨弄新月铜铃,脆声叮当。听闻圣问,他低低一笑:“陛下放心,末日凶讯一到,北疆军心自乱;再散几句‘血咒应验’的谣,沈家便是百刃锈铁。”
“血咒……”姬玉垂眸,掂着杯盏缓缓旋动,酒液映出一张年轻却阴鸷的面孔,“当年的血咒秘言,本就是暗子,如今正好派上场。沈家死得越多,百姓越信诅咒,朕收兵权便越顺理成章。”
炫舞扬眸,狭长眼尾勾出一丝笑意:“臣已在京中茶肆布数位‘说书人’,前日才把‘沈家受诅、血脉薄命’的旧章翻出,又添上新辞‘凡战死者骨髓皆黑,血脉自噬’。待雪岭关出一星半点噩耗,谣言即成铁证。”
姬玉轻嗤:“蛮荒之地,留给蛮夷也罢。一座雪岭关换沈家全盘军柄,朕何惜?”他顿了顿,又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只可惜那老东西沈威海,若能活捉,朕倒想让天下人看看‘天之骄兵’向朕跪首的样子。”
“沈威海桀骜,恐怕宁死不降。”炫舞抬袖遮住笑,“不过陛下可放心,夜狼骑擅撕阵,攻速惊人。关破之后,不死也残。届时送回京师,只要奴医稍作手脚,圣心想要的跪拜,仍能得偿。”
姬玉闻声大悦,起身缓步至榻边高窗,推开鎏金窗格。夜风吹进殿来,卷起他衣袂猎猎。宫墙之外,万家灯火汇成粼粼星河,恍若臣民俯首。“看,那些灯火是朕的江山。”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醉意般的缱绻,“朕要让这江山知道,谁才是天命。”
炫舞躬身:“天命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姬玉却忽然想到什么,回眸问:“沈昱宸那小子,可安份?传闻他素性强硬,若他亲率沈家军自北疆脱身回师,未必肯俯首。”
炫舞轻摇铜铃,叮铃声里透出淡淡嘲弄:“沈昱宸?失了父帅,又被云阳卫夺战功,再铁骨,也不过孤臣。群龙无首的沈家军,将领各怀心思。只要陛下以‘朝廷犒师’为名,稍加封赏,兵权自会分流。再吏部调令一道,把诸将彼此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