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外雪落无声,百官长呼“万岁”。沈昱宸却在沉雪中立得笔直,只在心里低语:山河须新,而民心当厚。
夜幕降,凤仪殿灯火堆雪似昼。昭绾遣散宫婢,独留尚钰。殿外风吹帘影,两人隔灯相对,却谁也开不了口。
良久,尚钰轻叹:“娘娘可还记得,七年前雨夜,你撑伞为我挡风?”
昭绾睫毛颤了颤:“我原以为你早忘了。”
“雨落江心,怎忘得。”尚钰微笑,眼里有难掩的暖色,“今日之后,你不再是深宫人。将来若想看江南杏花,臣”他停顿,将“愿陪同”咽下,只改以更恭敬的口吻,“臣当助你脱身。”
昭绾嘴角泛起近乎孩童般的笑意,却又迅速压住:“天下初定,你我各司其职,待阿辛长到能说‘让贤’两字,再谈他事可以吗?”
尚钰轻轻颔首:“可以。”
当夜三更,沈昱宸离宫回军府。城中百姓闻新帝登基,人心未定,却见街道仍有沈家军巡防,心中颇安。
大雪将至,沈昱宸立在高阙上远望北方。风里隐约有战鼓回响,那是雪岭关传来的急报:徐秋林破敌,斩夜狼主帅,关城无失。
他仰头,天际闪过一道电光。玄渊国最黑的夜已过,新的黎明正被雷声撕开。
第54章 雪夜柔情蜜意 不负你我
兰亭苑的窗扉被夜风敲得轻响,庭前槐影与灯笼晃成疏斑。大雪迟迟未至,天地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寒意直往骨缝里钻。
桑晚凝捻燃一炷细香,将铜炉移到案几角落。檀香袅袅,掩去屋外风声。她轻声唤:“花素,把帘子再放下来些,别叫风灌进来。”
花素应声放下厚帘,屋里立时温暖许多。桑晚凝垂眸,指尖摩挲青瓷汤盅的盖钮,心口那分说不清的忐忑却在夜幕里愈发清晰,他会赶回吗?
花莹看主子眼波游离,不由替她握紧手:“小姐,今日宫里仪注冗繁,将军或许正被诸将簇拥议事。您莫忧,戌时前他必回。”
桑晚凝轻轻“嗯”了一声,却仍望向窗外。天际积着铅色云山,像一口巨钟压垂穹顶,随时会倾下一城暗雪。她忽想起幼时母亲说的话:雪落之夜,愿者归心。
门“吱呀”一声。狂风卷着碎冰扑面而来,灯火晃动,铜炉火星噼啪四溅。桑晚凝下意识裹紧衣襟,抬眼便见沈昱宸负风而入。
他发上结着细霜,戎装未卸,靴底还带宫阙白石的雪泥。寒锋般的夜气裹着他整个人,却被他眉眼间那抹倦意与安心一同融化。
“晚凝,我回来了。”声音透着与外头风雪截然不同的温度。
桑晚凝心中一热,迎前两步,抬手却停在半空,怕触到他满身寒气。沈昱宸看懂她的迟疑,先解下玄色披风搭椅背,抖落冰屑,才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冷了?”
“你更冷,”桑晚凝轻斥,眼里却满是担忧,“先坐,汤也快凉了。”
沈昱宸被她按到炉旁,花素忙把铜壶推近,又递来干巾。沈昱宸低头擦拭,粗砺指腹无意刮过她手背,桑晚凝耳尖微红,忙转身为他盛汤。
两人并席而坐,窗外风声似被炉火驱散,只余汤滚微沸的气泡声。沈昱宸捧盅饮了一口,暖意直落腹底,眉间冰霜尽散。
“宫里可真定了?”桑晚凝轻声问。
“昭后监国,尚钰摄政。”沈昱宸放下汤盅,声音比炭火更沉稳,“姬玉被幽囚昭阳台,等宗正寺给罪。大祭司、火药库案诸犯,先流三千里。雪岭关捷报也传到了,徐秋林斩夜狼主帅,关城无失。”
桑晚凝眼底闪过欣慰:“终于”
沈昱宸却忽又低声补一句:“可这些,都敌不过我此刻坐在你身边的安稳。”
她愣了愣,抬头正对那双专注的眸子。炉火映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