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令威说完,转身走到衣架前将自己那件勾破了面的羽绒服拿下来拎在手上,强忍着没有回头看她,却还是在临出门前顿了脚步,半侧身低声嘱咐:“先吃饭,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Chapter84

等邵令威走了有一会儿,施绘才跟回魂了一般动动僵硬的肩膀,讷讷地走过去将他点的那套餐食挪到茶几上。

邵令威口味清淡,尝不了一点辛辣,但这菜明显是湘味,施绘喜欢。

这么长久了,临到头了,他才晓得她到底爱吃什么,又在与他的生活中做过多少妥协。

施绘取出筷子,动作机械地从红亮的汤汁里夹起一块鱼肉,裹在白米饭里跟饿急了一样快速地吃,明明是她喜欢的菜肴,此刻含在嘴里,只觉得是无味的纤维。

每道菜她都一一尝过去,挟菜,咀嚼,吞咽,同做任务一般食不知味地下去大半碗米饭,最后被一颗混在肉片里的花椒暗伤,麻味在舌尖猝不及防地炸开,她才发觉自己唇边已沾满红油,眼眶也被辣得发热,狼狈不堪。

胃里的灼热后知后觉,伴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她身体里腾起,沿着血管迅速蔓延到胸腔,压迫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身体对情绪的反馈总是最真实的,施绘丢下碗筷,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俯在洗手盆上一阵呕吐。

五脏六腑都倒空后她又止不住地干呕了几下,喉咙紧缩得发痛,撑一把额头,发现冷汗已经浸透了鬓边的碎发。

水龙头哗哗淌着水,她胳膊支着陶瓷面盆,快速舀起一捧凉水往面上泼去,眼泪混进去,这才终于忍不住放声哭出来,身体慢慢靠着大理石贴面滑下去跌坐到地上,屈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埋首再无顾忌地痛哭。

邵令威到大堂再要了一间房,隔壁已经满了,他只订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

前台的小哥好心提醒:“先生,您衣服。”

他低头,见还有鹅绒从那个豁口窜出来。

“附近哪里有商场?”他撑了撑额头,略显疲惫问。

小哥给他指了路,但见他着装打扮,提前打预防针讲:“只有文化广场那边的商场好一些,但没有大牌子。”

邵令威无所谓,自己打了车过去,确实只有一些大众化的牌子,他随意进了一家运动品牌店,挑了件羽绒服,又到二楼的精品女装店叫店员帮忙从内到外选了几套搭配。

店员问尺码,他凭昔日身体丈量的记忆报了几个数。

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后他又去负一楼的超市买了些日用品,推车经过零食区又折回去,只知道施绘嘴馋这些,却不晓得她究竟钟意哪个口味,便将薯片的货架都扫了一通。

最后东西太多,他拿不走,又打了酒店前台的电话叫人来帮忙,留下一沓小费讲:“这些东西,麻烦送去 2108。”

一通折腾再从酒店出来时已经挨着天黑,邵令威空腹了一天,胃里绞痛,虽无胃口,却也还是关键时候为身体着想,就近到酒店旁的一家面馆点了碗素面。

没吃两口,谈郕的电话打来。

此前他忙的时候对方已经打了好几通来,都没接上,他也忘了回信。

“谢天谢地,兄弟,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以为你”他口不择言,急急打住。

邵令威筷子挟面到嘴边,声音疲倦道:“以为我怎么?”

不是好话,谈郕识趣不讲了,开门见山与他告解:“大清早我妹杀到来家里来威胁我讲你同施绘的事,我……”

他话讲一半,意识到他声音不对,紧张问:“是不是已经?”

邵令威“嗯”了一声,一只手捧起碗,喝了口热汤,烫得他眼眶发酸。

“现在什么个情况,还在一起吗?”谈郕自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