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海边的别墅旁,是他第一次带我来吃的那家私房菜馆。
陈瀚带我进了包间,木质移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在外。
他坐在我对面,双臂撑在桌沿,目光直直刺过来:"说吧,为什么想见我?"
我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他的开场白在我意料之中得意、居高临下,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嗤笑一声,喝了口茶,"现在栽跟头,知道自己傻了吧?"茶盏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依然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表演。
"唐宁,"他声音压低,"现在只有我能捞你。"
我终于抬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是吗?"
包间的灯光倾泻而下,将陈瀚整个人笼罩在明亮的光晕里。他今天穿了件克莱因蓝的衬衫,那种纯粹到近乎刺眼的蓝色,在他身上却意外地和谐。这个男人穿衣服向来偏爱高饱和度的色彩孔雀绿、明黄、绛紫、红色每一种都张扬到极致,却总能被他骨子里的不羁气质完美驾驭。
他的头发剪得比从前更短,鬓角修剪得利落干净,下颌线条在灯光下愈发分明。这两年在云际的历练,将他打磨得更加成熟精致,连抽烟时指尖的弧度都透着刻意练习过的优雅。
我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恍惚。若不是亲眼见过他与各种女人的纠缠,若不是早已看透他游戏人间的本质或许,只是或许,我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被这副皮囊迷惑得无法自拔。
“我还回得去云际吗?”我声音很轻,执壶为他斟茶,水面恰好停在杯沿下三毫米处。
这个罕见的示好动作让他明显一怔。随即他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笑,他掏出了烟,点燃香烟的动作带着刻意的迟缓。
"唐宁,你当初把我支到深城,不就是想压着我不让我上位吗?"烟圈从他唇间缓缓吐出,"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到底还是个女人。"
果然。
他果然还是这副德行。自负、狂妄,骨子里浸透了陈腐的男性优越感和对女性的轻视。
他靠女人铺路时谄媚如狗,得势后却比谁都热衷践踏女性尊严。多可悲啊,这套"女人翻不出花样儿"的陈词滥调,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劣根性,从陆秉文到陈瀚倒周子谦,简直如出一辙。
陆秉文说,“宁宁,没有我,你这个脾气要吃亏的。”
周子谦说,“你跟我妈一样,女人太固执了不好。”
陈瀚说,“你女人的那点三脚猫功夫。”
他们用看似关心的口吻,说着最恶毒的规训。
他们沉迷于驯服我的过程享受我倔强反抗时带来的刺激感,却又在我真正展现主见时暴跳如雷。
多么讽刺,他们爱的从来不是真实的我,而是那个最终会被他们"驯服"的幻想。
这些男人,在职场上厮杀得头破血流,在商战中尔虞我诈,看似已经在雄性竞争中突出重围。可骨子里,却依然要靠降服女人来获得那点可怜的价值感。
陆秉文需要我示弱来证明他的保护欲; 周子谦渴望我妥协来满足他的掌控欲; 陈瀚则期待我崩溃来印证他的优越感。
多可悲,他们毕生追求的所谓"成功",到头来竟要在一个女人的臣服中才能得到最终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