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防线,滚烫的泪水砸在手背上。
喉咙深处溢出破碎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在深夜发出的哀鸣。我蜷起身体,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任由抽泣将五脏六腑都搅得生疼。原来极致的悲痛真的会让人失去人形,变成只会流泪的动物。
窗外的麻雀仍在叽喳,楼下的孩童照常嬉笑。世界运转如常,只有我的天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那个会给我带家乡酱料、那个因为信任我而签了新合同、那个总是努力工作笑眯眯的长辈,永远定格在了这张遗照里。
转眼间,我停职已经一个多月了。
时间对我来说,仿佛失去了意义。有时候我会盯着窗外发呆,看着阳光从东边移到西边,却想不起自己这一天做了什么。冰箱里的食物腐烂了,我懒得收拾;手机响了无数次,我懒得接。只有浴室的花洒声能掩盖我的呜咽,热水烫得皮肤发红,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黏腻的罪恶感。
最讽刺的是,这一个月来,除了方琳偶尔例行公事般的安抚电话,公司里那些曾经对我殷勤备至的同事全都销声匿迹。王梓,那个天天说要请我吃饭、感谢我提携的新晋销售经理,连一条微信都没有发过;张蕾,那个总是记得我咖啡要加两块冰的小下属,仿佛人间蒸发;还有那些曾经在我升职后争相邀约的同事们,现在连朋友圈都对我设置了分组可见。
我知道,贾工的事情一定被高层捂得严严实实。普通员工们大概只听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但职场嗅觉灵敏的他们,一定从我突然消失又无人问津的境况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谁也不敢贸然靠近一个可能永远无法东山再起的"有前科的 HR",生怕沾染上一丝晦气。
有时候我会神经质地反复刷新微信,看着那些曾经热闹的群聊依旧在跳动,只是再也没有人@我。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项目、聚餐、开会,而我却像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个会议室里,成为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禁忌。
窗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而我依然蜷缩在这个昏暗的公寓里,像一只被世界遗忘的困兽。
曾经那个能几句话就摸清利害关系的唐宁,如今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变得吃力。那些精明的逻辑推理、敏锐的直觉,全都被淹没在无尽的悲伤与自我厌弃里。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明知该好好想想公司里的暗流涌动,想想方琳那些话里有话的暗示......可大脑就像蒙了一层厚重的雾,所有的思绪都变得迟缓而模糊。
“随便吧。”这个从前绝不会出现在我字典里的消极念头,现在却成了最常浮现的心声。
周子谦去深城出差的那天早晨,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站在玄关处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唐宁,我这次要走两周。 我找了个家政阿姨,每天来打扫一次,给你做做饭......你要振作一下,你这样子不行的。 "
他不敢提带我一起去深城,“深城”这两个字像一根刺,被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他怕我到了那里睹物思人,深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可能藏着让我崩溃的导火索,而现在的我,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了。
周子谦不在的日子里,我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振作起来,反而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中越陷越深。公寓的窗帘我从不拉开,常常呆坐一整天,连脸都不洗。
家政阿姨只来了一天就被我婉拒了。她操着浓重的口音絮絮叨叨,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做饭,说菜市场的猪肉又涨价了。这些琐碎的日常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经。我宁愿一个人腐烂在这个公寓里,也不要听那些与我无关的市井气。
于是,外卖成了我唯一的救赎。手机里的订单记录触目惊心:凌晨三点裹着金黄脆皮的炸鸡,下午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