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皇太后,微臣谢璟心慕乐安公主已久, 于此欢乐之节, 想向您讨个恩典, 将公主下降于臣,还望太皇太后成全!”

满座喧然。

风荷轩中似也在惊讶私语,隔着一片近乎窒息的静默,他听见姑祖母威严的声:“这有什么好求我的,不是有皇帝在么?”

“皇帝,长兄如父,今日是我陈郡谢家请旨求娶乐安,你既在这里,就替她做一回主,把事情定下来吧。”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看向轩中,谢璟匍匐在地,头颅也不禁向皇帝所在方向微扬。

轩中,乐安公主薛稚也紧张地看向兄长。

主位之上,楚帝桓羡仍端坐着,脸上无波无澜。

他本就性子冷淡,此刻俊美无俦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墨玉般的眼瞳中亦是静水无漪,似乎对此事毫无反应。

然而身为乐安公主曾经最亲近的兄长,没有反应,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应。

“也好。”

几能杀死人的静默之后,谢璟才听见他的声音:“既然卫国公府诚心诚意地求娶了,朕将替她坐一回主,将乐安公主下降于卫国公府。”

席间开始响起海浪般奔涌绵延的祝贺声,端坐在席间的父亲也忙出列和他一道谢恩。但谢璟的心却未能因此放松半分。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行拜礼:“臣谢璟叩谢陛下圣恩,愿陛下福履绥之,长寿万年。”

天子淡漠颔首,扬声唤坐在外阁的礼部侍郎陆韶:“此事就交予你礼部,会同太常寺,查个良辰吉日,为公主完婚。”

陆韶起身领旨,座中众臣离席献酒表示祝贺,连梁王也亲自端来了酒祝贺他,谢璟的一双眼始终担忧地望向轩中方向。

他记得,这天夜里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正是从此夜过后,没过多久他即被叫进了宫,她哭着告诉他失身于兄长的事。

再然后……

谢璟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过来。

轩中,乐安公主已经站起身来,手中呈着一盏盛满酒液的赤玉卮。

“皇兄。”她眼波盈盈,脸上笑意温柔又欣喜,“乐安敬您一杯,此杯乐安先饮,您随意。”

她说着,便要仰头饮尽。谢璟霍地自亭中起身:“陛下!”

“臣也敬陛下一杯。”

恰巧这时薛稚停了动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缓步走近,顶着众人诧异的视线自她手中接过了那杯酒:

“公主不善饮酒,这杯还是由臣来替公主效劳吧。”

随后,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满座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他们二人,有些机灵的甚至已想到莫非酒有问题之上,负责宴饮馔食的太常寺卿额汗津津,忍不住向礼部侍郎陆韶的方向看了一眼。

主位之上,楚帝桓羡的脸色也已晦暗莫明。

何太后干笑两声:“你们都瞧瞧,兰卿这孩子可真是心细如发,连乐安不善饮酒的小事都记得。”

“既是如此,就由他代劳吧。”似是说与天子。

天子似是默认,谢璟于是示意薛稚身旁奉酒的宫人将铜鹤樽交给他,走上前,替天子满上一杯后,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杯酒,是臣敬陛下。”

语罢再度一饮而尽。

两杯酒入腹,喉咙与腹腔中有如腾起火焰,他心下已然猜到些许,却控制不住地心惊。

今夜宴饮是未来皇后何十三娘主持,饮食却由太常寺负责。是谁要在这酒中下药,陷害栀栀失身于陛下?

天子见状也明白了几分,与身侧的心腹宦官交换过一个眼神,冯整立刻会意地暗示小徒弟下去查了。

而天子也未有饮那杯酒,接过后借袍服遮掩将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