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羡喉咙一涩,于此时才觉出一丝不对来:“所以,你爱我,只是因为我是哥哥?”
她眼中迷惑如林间山岚一般漫开:“哥哥这话问得好奇怪,你本来就是哥哥啊,哥哥是栀栀这辈子最亲的人,栀栀不喜欢哥哥,要喜欢谁。”
桓羡一愕,喉口处的苦涩如大雾弥漫,竟说不出一句应答的话。
所以,她对他的喜欢,也仅仅是因为他占据了哥哥这个身份。
不是她待谢璟那样之死靡它的喜欢。
可这本该是他想要的答案不是吗?是他把她养成这样子的,单纯,天真,事事以他为重,又刻意模糊兄妹之情与男女之情的边界,让她分不清亲情上的依赖和爱人间的相守……
这本该是他想要的答案啊,为什么,他还是会觉得心中好似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又火辣辣的疼,不容忽略?
桓羡心生恍惚,他看着面前这张盈盈笑着的脸,会想起那个他所鄙弃的、他所遗憾的、被谢家教出来的薛稚。文文静静,温柔大方。薄情又痴情,心软又狠心。
尽管不愿承认,但那个她,好似才是完整的她。不过,无论哪一个她,都是他毕生所爱,毕生所求。
……
梦境到此十分平和地结束。他似从云端跌入谷底,陡然的一阵失重之感,慢慢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还是凉州那间木屋的屋梁,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的手臂正被一双稚嫩的手抱着摇着,耳畔旋即响起个欣喜又熟悉的童音:
“阿娘,阿父醒了!”
阿娘?阿父?
他霍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仍躺在入睡前的那张小榻上,他的笨蛋女儿正站在床榻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脸上挂满了眼泪。
这竟是,一个梦?
“蓁儿?这是怎么了?”
他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这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身体也极为虚弱,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他还不及弄清事态的发展,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忽从屋外匆忙进来,脸上是他毕生也没有得过的慌乱。
四目相对,她怔怔两步走进来,眼中流淌着溪水一般澄澈的光辉。忽而泪光一闪,竟是扑过来抱住了他!
熟悉的体温与她衣上的馨香令他恍如隔世,犹豫着欲回抱住她。薛稚却突然自他怀中抽身出来,眼圈红红地瞪着他,质问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欺骗我和蓁儿,很好玩是吗?桓羡?你是要急死我们吗?”
虽是质问,边说却边有眼泪坠下来,神情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只是垂泪。
蓁儿亦在一旁哭着控诉:“阿父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好久,怎么唤都唤不醒,我和阿母都要急死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每天都来摇你,你终于醒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梦中罢了。
桓羡心下未免怅然,然转念一想,她和蓁儿都还在身边,他理应满足,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便也很快调整好心虚,微笑着凝视她通红的眼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我回到了过去,阿娘没有死,你阿娘也没有,我们成了婚,彼此真心相爱,这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梦,所以也就沉沦得久了些,非是故意吓你们。”
薛稚先是一愣,继而被他所描绘的梦境惹红了脸,心中恼也不是喜也不是,只得啐他道:“不要脸!”
她眼中还含着泪水,含嗔含怒的样子,也着实可爱。说着,又要起身去给他备饭。
他昏迷了这许多天,一点餐饭也还没入口,必然是极虚弱的。
桓羡却拉住了她。
“蓁儿,你去叫你青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