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人已死,这些都是继任者做给活人看的,虽说子不言父过,但新皇的一系列举措已说明他拨乱反正的态度与决心。而事实上,自新帝被立为太子始,朝政便一改先前先帝主政时的乌烟瘴气沆瀣一气。朝野内外,臣工百姓都对他寄予厚望, 如今登基,虽说碍于国丧不便流露喜悦, 实则内心不可谓不喜。
繁琐的下葬仪式后已是次年, 新皇正式改元, 册元妃薛氏为皇后,生母姜氏为皇太妃, 先帝元后何氏为皇太后。
收到册封圣旨时, 姜氏近乎喜极而泣。
纵使儿子掌权这么多年了,她却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摆脱了过去的噩梦。
桓骏已经死了,一切的厄运都已过去, 剩下的每一天, 都会是新生活、新篇章。
永训宫已经修筑得富丽堂皇, 唯剩后面一带宫院仍在修砌之中,桓羡略怀歉意地对母亲道:“这几日内廷可能还须得对后院那一带进行修缮,打扰阿娘了。”
“至若太后之位何氏是先皇原配,又无过错,不可不尊。只能先以皇太妃之位委屈阿娘了。”
“怎会。”姜氏含泪微笑,“阿娘岂是在意这些身外浮名之人,这已经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了。”
“阿娘只要你和栀栀还有秋秋都能好好的便也罢了,别的,阿娘什么也不在乎。”
秋秋也被封为长公主,听出这话中的一丝不同寻常,拉着母亲的衣袖仰头好奇地道:“阿娘,阿兄不是早就是太子了么,哪里有人欺负过我们呀。”
童言无忌,无知于她反而也是一种仁慈,姜氏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没说话,只叫宫人带她进去选新房间了。
秋秋走后,殿中唯剩下母子二人与窗外清新明丽的春色。桓羡面上掠过一丝愧色:“儿子不孝,直至如今才算给母亲报了仇。”
没人知道,先皇走得很不安生。桓羡历来是个以牙还牙的人,所以即使重来一回,他也只是如法炮制了桓骏对阿娘做过的事,折磨够了才让他死掉。·
姜氏摇摇头:“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
“对了,贺兰姐姐呢?你怎么没有加封她啊?”
她年纪比贺兰氏痴长几岁,但因了过去身份低微,自是以姐姐尊称对方。
“没什么。”桓羡不动声色地答,“她想要离宫,栀栀已去劝她了。”
姜氏叹气道:“她也是好不容易才等到如今的自由日子,若肯留在宫中有你们照顾固然是好,可若是她实在不愿,你也莫要忤逆。”
“是,儿子知道。”桓羡应。
回到玉烛殿,那自清晨便去往昭阳殿的小姑娘已经回来了,正在窗边,以肘托腮,案旁宫人们新进上的“早膳”依旧一动未动。
他走过去:“和你阿娘谈得怎么样了?”
闻得他的声音,薛稚回过头来,眸中微现光亮。然闻清他之所问,美眸黯然,轻轻摇了摇头:“阿娘说她心意已决,叫我不要再劝了。”
“哥哥,你说我要不要再劝劝呀……”
桓羡在她身侧坐下,顺势将人抱入怀中:“再劝劝吧,不过她若执意如此,就随她吧。你也尽了心了,不必自责。”
又微微苦笑:“昭仪……想是不大喜欢我。”
薛稚没拒绝他的亲近,只埋怨地睨他一眼,嗔道:“你既做出那种事,谁会喜欢你啊……”
她自己后来也明白过来,知道婚前是不可以那样的。虽不生气,也能理解母亲不喜欢他的原因。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她一定很让母亲失望吧……
贺兰氏离开的那天,什么金贵之物也未带,只带了一二侍女,轻车从简,一身素服,且拒绝了帝后相送的好意。
“行了。”她略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