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烦地对女儿道。

“我原本想带你一起走,但你也十五岁了,按照你们汉人的规矩,也成了年的,你的人生理应由你自己做主,既然你自己想要留下,我也不会强求,我只盼你将来不要后悔。”

当着桓羡的面,她是一点没给这位新君面子,似是直言女儿的婚姻不会幸福。

桓羡面色微不自然,别过脸去轻咳了几声才掩饰住脸上的失态。薛稚却红了眼圈儿:“女儿知道,女儿定会谨记母亲的教诲……”

见她伤怀,贺兰氏面色这才好转了些:“你也不必过于为我担心,我会先去洛阳、长安,瞧瞧你父亲生前主持修建的那些个大桥,然后再回贺兰部去。”

“你表兄已是一部之主,且已来了书信,邀我回去。我不会有事的,不必为我担心。”

“是,母亲。”薛稚乖巧地应。桓羡却回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了贺兰氏一眼。

这对母女向来是没什么话可说,便连寒暄也费劲。不久贺兰氏便乘车离开了,薛稚与桓羡目送她的车马消失在广袤的地平线尽头后始相拥着离去。

薛稚的内心始终不能平静,她喃喃地问:“哥哥。”

“你说,母亲会怨我吗?”

“怎会。”桓羡想也不想地道,“做母亲的,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和你父亲共同之孕育,更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她虽嘴上那样说,难道,还真盼着你我婚姻不幸、只为让她的话应验么?”

话说至此处,却愣了一愣。

这话像是他曾对谁说过不,是对自己说过,是上一世她小产后、他用来说服自己是自己害了那孩子的话。

上一世的她不喜欢他,所以连同他们的孩子的性命也要一并拿走。

可她到底也因了蓁儿一个非他们亲生的孩子接纳了他,桓羡其实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她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蓁儿……蓁儿……

他又想起那个被他遗落在异世的女儿来。这一世他改变了许多人原定的命运轨迹,许多事都能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向发展,他真正做到了主宰别人的命运,却唯独这个女儿,因为当年他并没有问过薛稚她的生身母亲是谁,故而也再寻不到。

那个世界的他走了十几年,她和蓁儿又会怎么样呢?是会为他的故去伤心欲绝,还是麻利地带着蓁儿改嫁谢家。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他,他和她之间全靠他罔顾兄妹情分地强求……

“哥哥,你怎么了?”

问了他一晌他也没说话,身侧的少女不禁晃动起被她挽住的他的手臂来,满脸不解。

桓羡回过神来,目光若箭矢交迫于她脸上,心神犹然有些滞留在方才的沉思里。他看着眼前这张与从前也别无二致的脸,问:“栀栀,你爱我吗?”

她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很亲昵地攥着他手答:“当然爱啊,哥哥是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