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稚亦有些惊讶,放下蓁儿站起身来,看向了贺兰霆。

眼波盈盈,欲说还休。

她私心里,并不愿表兄为自己下场到这种地步。虽然她知道,站在兄长的角度,他必定是不满意桓羡的。

贺兰霆又命随从牵来数匹良马,对桓羡道:“去,你自己挑选一匹骏马,可别说什么不公平的话。”

桓羡也没想到贺兰霆竟会亲自下场,想起临行前芳枝曾说过的“左贤王似对公主有意”,剑眉一敛,面上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伏胤亦是心急如焚。

赛马不比骑射,最是危险,若从马背上摔下来,非死即残。

贺兰霆毕竟是柔然的左贤王,又曾是陛下的手下败将,谁知道他会不会打什么歪主意?毕竟,他可曾是为了逼陛下退兵,想出将公主悬挂于城墙之上这种阴毒的法子!

然还不及阻拦,桓羡已走至那几匹骏马前,随意挑选了一匹。几乎是同一时刻,伏胤便跳了出来:“郎君,我也随您比。”

他想,若陛下果真有事,自己至少还能为之照应。

“不必了。”桓羡脸色却淡,“是我求娶王女,你下场来比试,这算什么。”

他说这话之时,还特意看了一眼贺兰霆,随后看向薛稚。

视线相撞,薛稚的脸立刻变得通红。

桓羡并未再看她,翻身上马:“左贤王,请吧。”

二人遂入围场,按照比赛规则,需绕赛场二十圈,不仅要争夺地上插着的彩旗,又以谁先冲过终点为赢,且全程都不可落下马来,难度不可谓不小。

眼瞧着二人都已走上围场,等待比赛的开始。薛稚不可谓不紧张,一双山水清澈的眼蕴满担忧地看着二人的方向,连蓁儿抓着她裙子“阿母”、“阿母”地唤也未听见。

比赛很快开始,尖锐的鹰哨一吹,二人的马匹立刻箭矢般疾冲而出,又如飞天之鹞,追星赶月一般,扬起阵阵黄沙。

围场四周的叫好声与助威声此起彼伏,多是为贺兰霆祝贺,而普通的骏马自也不是乌缇的对手,桓羡一开始还能堪堪跟上贺兰霆的身影,被乌缇溅起的尘烟浇了一脸,但不久即被甩下,落在了后面。

他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笑话,贺兰霆算个什么东西,他和栀栀是上了玉牒、诏告过天地祖宗天下臣民的夫妻,怎需得他来承认。

他只要栀栀肯接受他,就足以!

这厢,薛稚方抱起被冷落已久委屈得直撅嘴的蓁儿,便听围场上訇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一众七嘴八舌的鲜卑话中,间杂着伏胤焦急的呼唤:“陛下!陛下!您怎么样?!”

他因情急连“陛下”也唤出了声,所幸此处多是贺兰部的子民,无人能解。薛稚霍地一惊,忙将蓁儿交给青黛,疾步奔了过去。

那厢,桓羡已被惊马摔至了地上,从来高傲洁整的君王此时狼狈不堪,手臂与大腿都被砂石磨出鲜红的血来,渗透了衣衫。

伏胤正将人自地上扶起,俊颜因气愤涨得通红:“这匹马被人做过手脚!”

方才包括他在内的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桓羡正欲加速超赶贺兰霆时,那匹枣红的马突然受惊,狂性大发,将马背上的桓羡甩落地上,亏得他有些身手才没有被直接甩下,否则至少一条胳膊是保不住的。

贺兰霆这时也已策马走了过来,看着已经走过来、眼含担忧的薛稚,再看看倒在沙尘中的桓羡,脸色差至了极点: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明白这怕是桓羡在暗中捣鬼,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证据就贸然给对方定罪,打的却是自己的脸。

他阴沉着脸叫来了负责挑选马匹的马夫格日图。格日图亦是人精,当即将罪过揽在了自己身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