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爸爸带着围裙下厨,端上花式菜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爸爸也会跑到别人家的厨房去做饭吗?也会像给妈妈拍照一样,给另一个女人留影吗?在另一个家里,也会有另一个跟她一样的、姓林的小孩吗?
不对,她跟林雅安没有血缘关系。会不会,她就是另外那个家庭的小孩?
更深层的担忧,爸爸真的是李友生杀的吗?
她试探性地问过爸爸的案子,问凶手到底是谁。母亲语气淡然,回应得水波不兴。“别想那些,好好读书最要紧。”说这话时,林雅安低头涮洗水池里的碗,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林广良的死甚至还不如碗底的油污更让她愠恼。
爷爷奶奶走得早,爸爸死后,唯一能作为遗属挺身而出的只有妈妈。可稚野无声观察过,妈妈没有追查的意愿,没有怨恨,没有忧愤。她悄悄翻看过妈妈床头柜的抽屉,废弃的信纸上甚至有写给李友生的谅解书,要求轻判。对于李家,林雅安也从来没有追究为难过什么
当时稚野只以为妈妈是善良,然而眼下线索拼凑,不由得有了更为大胆惶悚的猜测。
是不是妈妈早就知道,李友生是替罪羊?
那桩案子早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种种怀疑、阴谋、讹传满天飞,还有人说,林广良身上的刀口整齐,“刀刀致命,不像是疯子所为。”
真凶另有旁人。
会不会是
每次看向病床上枯瘦的女人,稚野都忍不住想要发问。
“妈妈,是你杀了爸爸吗?”
她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猜想这双握惯了手术刀的手自然不会畏惧血渍与外翻的皮肉。多年行医的本能会让她戴上口罩与手套,现场不会留下任何可疑的印记。不,就算留下证据也没关系。他们是夫妻,林广良的尸身上就算留有她林雅安的指纹和头发也再正常不过。
随着病入膏肓,疼痛时常让林雅安陷入谵妄,她紧闭眼睛,捶打着床铺,嘶吼迸发出怨毒的诅咒。曾经稚野只以为是无意义的宣泄,然而如今听了,句句都更像是意有所指……
……
情绪压抑不住的时候,林稚野便独自坐在走廊冰冷的联排长凳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