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药香氤氲的厢房里,薛瓷正为谢无尘包扎伤口。烛火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忽然抓住她缠绕绷带的手,掌心的茧子磨得她皮肤发痒:“当年那杯喜酒……”
“。是假消息。”她将金疮药重重按在他伤口上,满意地听见他倒吸冷气,“我若不这么说,父皇怕是当晚就会要你的命。”她的指尖沾着他的血,在烛光下呈现出暗红色。
窗外忽然传来翅膀扑棱声。敖璃的传讯纸鹤穿窗而入,展开后只有一行朱砂小字:“玄霄魂灯未灭,小心慕清羽。”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很匆忙。
谢无尘捏碎纸鹤,眸色深沉如夜:“明日我去探轮回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
“一起。”薛瓷系紧绷带,故意打了个死结。她抬起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面盛着三百年的思念与克制。
他吃痛皱眉,却在她转身时,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指就像当年在雪地里,接过布防图时那个无人知晓的触碰。这个简单的动作,跨越了三百年光阴,终于找到了归处。
第60章 往生 而那轮月亮,也和三百年前一样从……
谢无尘的指尖在她小指上停留了三息。这个在军中代表“同生共死”的暗号, 此刻在烛火摇曳中平添几分旖旎。薛瓷突然想起幻境里那个雪夜,他粗粝的指尖划过她掌心时,也是这般克制又灼热。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将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伤疤映得格外清晰。薛瓷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北境的风雪中,那时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霜天剑主”,他铠甲上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
“轮回殿的往生镜……”谢无尘突然开口,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能看到魂魄转世的轨迹。”他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映出她颈间残玉的裂痕那裂口形状竟与玄霄袖中玉佩完全吻合。
薛瓷瞳孔骤缩。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银针在颅内游走。记忆的碎片如雪花般纷至沓来:白莲幻境里最后的画面大婚前夕的昭阳殿, 自己亲手将半块双鱼玉佩塞进玄霄手中。当时月光透过窗棂, 照见对方眼中翻涌的黑暗,她却误读成了离别的哀伤。
“师父当年……”她故意用指尖划过谢无尘掌心剑茧, 感受那些粗糙的纹路,“可曾见过完整的双鱼佩?”
烛火“啪”地爆开灯花。谢无尘猛地收紧手指, 将她整个手掌包裹在温热掌心里。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俱是一愣, 他立即松手, 却在她抽离时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她尾指。薛瓷注意到他指尖微微发颤,像是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三百年前北境平叛后。”他转身去取药柜顶层的玉匣,宽大的衣袖扫落几粒安神香,香丸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玄霄拿着半块玉佩来找我。”青玉匣子开启时发出悠长清响,露出里面冰封的记忆残片画面里玄霄站在血泊中, 手中玉佩正渗出黑雾,那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着他的手腕。
薛瓷突然按住太阳穴。往昔记忆如毒蛇撕咬着神经,她看见自己穿着嫁衣倒在喜榻上, 金线刺绣的凤凰被鲜血染成暗红。玄霄染血的手指正抚过她颈间玉佩,他的嘴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你以为他救你是为了什么?”记忆里的声音带着粘稠的恶意,“谢无尘要的从来都是……”
“薛瓷!”谢无尘的轻喝打断幻象。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前,掌心贴着她后心渡入灵力,衣袖间松木香混着血腥气将她包围。那些灵力却像有了自主意识,在她经脉中勾勒出北境军阵的纹路这是当年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秘密联络方式。
她突然抓住他手腕,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破军阵的阵眼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