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就在北街,不远,走过去十来分钟,开卷帘门,统共十来个平方大小的店堂,先擦柜台,东西摆摆齐,一天就开始了。

有人过来买祭祖的香烛纸钱,或者询价一条龙,都是党爱珍接待,虹嫣就只负责收钱和找钱。

夏日午后,没有主顾上门,奶绿吊扇悬在头顶无精打采地转,墙壁上扇叶的光影缓缓浮动,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长。

党爱珍坐在柜台里埋头织绒线衫,虹嫣就坐在侧边角落里对着账目本子发呆。

门口有人领着小囡走过,党爱珍织织绒线衫,抬头瞥一眼感叹:“要是常青还在,我应该也老早就抱孙子了。”

虹嫣现在回想起来阿哥,总还停留在他离开家的那一年,比自己现在还要小了十来岁,穿身新做的草绿军装,袖子管卷起一半,立在军用卡车上,在欢呼声里跟着其他人一起挥手,但是那张面孔却被正午的太阳光掩了一半,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不确定的,需要在脑子里反复拼凑和比对,才能得出一个混混沌沌的印象。

想得越久,人越是恍惚,就连那点混沌的印象也变得不可靠起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没什么良心。

有时候,隔壁粮油店的四宝老婆会过来寻党爱珍聊天,听着她们从东家长聊到西家短,虹嫣有些昏昏欲睡了,却又在模模糊糊听见自己名字的瞬间清醒过来。

她听到四宝老婆压低声音问:“那么,虹嫣现在肚皮有动静伐?”

党爱珍先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也把声音压低了:“有什么办法,就只有我一个人急。”

虹嫣觉得自己的头被牵扯得有点痛,于是慢慢趴在柜台上。

党爱珍看见了,也不顾忌四宝老婆还在,回过头去就问她:“嫣嫣,你今天药吃过伐?”

虹嫣平静地答:“早晨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