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多,跟他说过的话,全部加起来估计也不会超过十句。
唯一一次不算交集的交集,是某一年过年,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家去,一大清早就过来,帮忙大扫除,采买东西,杀鸡杀鱼。
下午,别的人都闲下来喝茶聊天,他一个人在厨房间里,拿了个铁勺做蛋饺。
那天家里来了一堆亲戚,虹嫣被党爱珍从房间里叫出来,无处可躲,只好跑到厨房间,立在他边上看着。
结果他不知道怎么,倒失手把一锅蛋饺都做坏了。
虹嫣的病大前年有点好转,经别人介绍,认识了卫生院的赤脚医生吕骏,稳扎稳打谈了一年半,结果临到快结婚,为了一句话闹翻分手,弄得很不开心,吕家人逢人一提起虹嫣就比手势指指脑袋,再给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意思是她有“神经病”。
党爱珍领了人闹上门去,吕家人从此闭了嘴,但于事无补,不管怎么样,虹嫣的名声已彻底败坏。
她靠药物度日,根本没办法踏出家门,甚至有人一本正经规劝党爱珍滕华良夫妻,说实在不行就把虹嫣送进宛平南路 600 号,有病总归不能一直拖。
噩梦般的日子延续了一年多。
一直到某一个傍晚,陈家山拎着大包小包上门来,红着面孔说明来意。
虹嫣心里也知道,他明显是提前跟滕华良商量好了。
然而,不管说没说好,事到如今,好像她也没有什么能选择的余地。
总而言之,她知道他要一个落脚地。而她,是急迫要靠岸。说不上来到底谁是谁的浮木。
第3章
火车不紧不慢地朝前开。
到杭州,大约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面对面坐,虹嫣边上坐着一个埋头看报纸的中年人,家山边上的是一个老妇人,带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
人多,或多或少冲淡了尴尬,彼此反而都放松下来。
家山看着窗外,年轻的面孔浸在晨光里,显出几分藏不住的期待和欢欣。
虹嫣便问:“你是第一次坐火车?”
他回转头来看她,像有些不好意思,笑一下点点头:“是的。你呢?”
虹嫣说:“我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