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她怀里的婴孩好奇地睁大眼睛朝虹嫣望过来,虹嫣不响了,默不作声拿碗盛饭。

这是个四肢健全的男小囡,有六七个月大,是党爱珍认识的一个护工在医院后门口拾到的,老夫妻俩匆匆抱回家来,还没来得及办领养手续。

小囡在家留了一个礼拜,主要是党爱珍照顾,给他吃奶粉,白天就抱到丧葬铺去。虹嫣说了一次送回去就不再提,党爱珍试探着让她搭把手一起带孩子,虹嫣也没有多话,她就以为她也接受了。

礼拜天吃完中饭,老夫妻俩上街买奶粉,家山出外办点事,就让虹嫣一个人在家里看小囡,不料他们各自办完事回去了,家里却不见虹嫣,连带着小囡也一道不见了。

几个人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到三四点钟光景,虹嫣一个人回来了。

不待人问,她自己开口说:“小囡送去派出所了。”

几个人瞠目结舌愣半晌,党爱珍哭的心都有,刚要发作,滕华良向她使个眼色,她又硬生生憋回去,咬牙切齿道:“从今往后你们的任何事情,我都再也不管了。再也不管了!”

虹嫣自管自己上楼梯,冷冰冰丢下一句:“不管最好。”

送走小囡之后的某一个礼拜天,虹嫣午觉睡不踏实,起来到楼梯上,就听见滕华良在跟家山说:“虹嫣身体一直不大好,到现在都离不开药。”

党爱珍替他把话说下去:“家山,你就辛苦一点,多照顾担待她。”

家山点头:“明白。”

虹嫣别转身就走,一面走,心里一面冷笑,这一家子人其实就跟那个时候的吕骏家里人一样,归根结底的,就是都把她当神经病。

虹嫣讨厌待在家里,但是上班的日子,隔壁柜台的于美琴那双有些外凸的水泡眼也像一对探照灯,时刻盘算着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她每天中午吃药,于美琴和另两个女同事一起,趁她走开把她放回包里的药瓶又拿出来看,被她发现了也只是讪笑着说:“我就好奇看看。”

虹嫣说:“没什么好看的。”就把药瓶放回包里,拉链拉好,扔进柜子里,“砰”的一声关上柜门。

于美琴撇撇嘴,和另两个人很快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虹嫣熟悉这种眼神,甚至在家里,党爱珍和滕华良时不时也总这样互相交换眼神。

这次之后,她去上班包里就不带药,早晨吃药的时候两顿并一顿。

一日中午吃过饭,正坐在柜台前发呆,于美琴忽对她笑道:“你看看谁过来了。”

虹嫣抬头,家山正推了玻璃门进来,手里拎了只小马夹袋,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有些腼腆地到她跟前,放下东西说:“中午回家看见了,就顺路帮你带过来了。”

家山走后,虹嫣拿起袋子,正是一瓶药的重量,感受到于美琴那探照灯似的目光,她没打开,有些烦躁地把袋子放进了柜子里。

下班回到家,看到家山,她阴沉着脸,劈头就是一声:“你以后能不能少碰我的东西。”

看着他有些茫然无措的神情,她反过来感受到一种快意,仿佛突然寻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其实她始终记恨着他的那句“明白”,又不愿意明说,只在心里面冷笑:你不是答应了他们要担待我吗?

从此,她开始不停不歇找他的茬。

夜里,她怪家山白天出门不关窗,说屋子里一直有只蚊子嗡嗡作响,害得她睡不着。

他起来在屋子里寻了半天也没找到。

她说算了,躺了下去却又喋喋不休地开始控诉,从蚊子扩展到其他的事情上,家山开始不声响,听久了,忍不住也分辨几句,她来了劲,起身拧亮电灯,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和他争个你死我活就不睡觉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