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未退的眼失焦,寻着亦无殊的方向。
亦无殊捏开他唇齿,确认他没咬伤自己,才松下心弦,“生气了吗?”
翎卿反应迟缓地点了下头,又点了一下。
“让你出气。”亦无殊把自己送到他手边。
翎卿却摇了摇头,他累了,懒得出这闲气,翻了个身,两人位置调转,将他置于身下,头靠上去,沙哑含糊地写:“……有点撑。”
“……”亦无殊去抓他的头发,翎卿头发早散完了,跟一披锦缎一样,又厚又密,铺得满床都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翎卿微微仰起头让他束发,不是白日里那种严整的束法,只是松松垮垮拢成一束,扎了搁在一旁,终于不再捂出一身的汗:“知道啊,不是让我出气吗?我忍着,你也给我忍着。”
亦无殊想说什么,但这次换他被捂住口鼻了。
“不想和你分开。”翎卿终于喘匀了气,眸光恢复幽森,垂首盯着他,见他不挣扎,满意地低下头蹭了蹭,“你是我的。”
他心底有胀疼的酸意涌上来,往上仰了下头,“……原来你没忘了我啊。”
亲口许下的承诺,不再记住,不再打扰,放他自由,最后也只放了他自由。
或许再过几千年,经历无数个轮回,才能让自己自由。
可人能忘记曾经,怎么忘记本能呢?
那是时最锋利的刻刀,凿开骨头,刻进骨髓里的东西。
他打破牢笼离开神岛就能得到的东西,亦无殊只有永远避开他,永远不再看他一眼,才能获得。
亦无殊叹了口气,搂着他的手紧了又紧,才“嗯”了声。
漆雕家没能平静多久,那位小少爷白日里惹的事很快传到了家主耳中。
当街殴打管事,嚣张跋扈尽显,在无数人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不为家族出力,还支取大量银子,肆意挥霍,其品行暴露无遗。
奇怪的是,漆雕家主却不见多暴怒,而是遣人来,语气冷淡地将人召了回去。
“五百两算多还是算少?”翎卿不大了解这些人间的家族。
亦无殊给他解释,“不算少了,只是对漆雕家而言不值一提,族中嫡系子弟,只是花个五百两而已,比不上他踹管事那一脚严重。”
对这些世代经商的家族而言,钱是小事,脸面才是大事。
尤其是漆雕家以漆器出名,家族做出的成品还曾入过当朝皇帝的眼,现如今养出这么一个儿子,还让别人看见了,无疑是败坏了家族名头,显得他们家族子弟毫无教养,这才是重要的。
漆雕家一间密室外,两人掩去身形,悠哉悠哉看戏。
密室内,昨日还骄傲如同孔雀开屏的小少爷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挤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青黑色长褂的老者,拄着拐杖,背对他而站。
有意思的是,本该被视为家族禁地、绝不让外人踏足半步的密室内还有一人,是个留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身上不知穿着哪家宗门的袍子,一派仙风道骨地捋着他的胡子。
这人身上流的血的味道和另外两人不同,显然不是漆雕家的人。
“老爷子,怎么样?我说对了吧?您这孙子就是被人夺舍了,半月前您还说我胡言乱语,现如今,总该信贫道一回了吧?”
那道士两撇胡子都翘起来,得意洋洋地说。
漆雕家主转过身,相貌是寻常老者相貌,一身威严气魄却不容小觑,被那双不见浑浊的眼直直看着,那山羊湖道士摸着胡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是吗?”漆雕家主平淡地说,“可松阳宗宗主不是这么说的。”
密室高高放置的牌匾下方又走出一人,又是个道士,比山羊胡还要年轻些,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