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是真心喜欢你,会为了你和宋玉藻撕破脸皮。」

他怎么来问我呀。

他应该问皇帝,问先帝,问他母妃。

问京城江南,路边的每一个人。

买回来的歌女和出身名门的王妃,大家都知道该怎么选。

再怎么真心爱重,海誓山盟。

贵人脾气一起,我就永远是个能打能杀,能卖能埋的玩意儿。

能逃跑的时候,谁愿意留在笼子里,拿命去赌贵人的心意?

杜栩的母妃入宫之前,也是泛舟采莲,吟歌垂钓的江南贵女。

宫墙深深,她逃不了。

可她赌赢了吗?

杜栩执意把纸笔塞给我,低声下气地说:

「好阿春,是我错了。

「等我们回京城,我就去找宋玉藻,让她交出解药,和她退婚。

「不管你信不信,发现你逃跑之前,我已经让人去烧掉你的身契,我是真心要娶你的。

「这辈子,我就守着你一个,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我微微一愣,悬腕提笔,一字一句地写。

杜栩顺着我的笔迹,低声念道:

「不好。

「杜栩,要是放在从前。

「遇见你的时候,我也不是个歌女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白,瞳孔缩成一点。

颤声问:

「阿春,你,你都知道了?」

6

杜栩把我送回医馆,自己重返京城,找宋玉藻取解药。

我告诉他,裴遇并不是什么情郎,而是愿意为我解毒的恩人。

他也亲自向裴遇赔礼,将他放回。

小郎中仍是风姿翩然,仁心妙手。

背地里却忍不住不停地和我说杜栩的坏话。

「淮王不是良人,姑娘千万不要心软。

「在下也会继续调配解药,不让姑娘欠淮王的人情。」

顿了顿,他又好奇道:

「姑娘和他说了什么,让淮王自己回京城去了?」

我只是笑笑,手上麻利地分拣各种草药。

杜栩逃也似的走了,是因为他心虚。

五年前,我好不容易攒够了赎买自身的银两,交给江南教坊司。

知府设宴那日,我本已是自由身。

收拾行囊,准备回故乡了。

谁料杜栩点名要听渔仙调,教坊司中,只有我会唱这一曲。

我念着旧情,在宴上最后表演了一次。

歌唱得动听,淮王满意,领赏退下,这件事本该到此了结。

第二日,知府却派人找到我,说淮王买下了我,要带回京城去。

我包袱里的身契不翼而飞,收了我赎身银两的官员无故失踪。

被带上淮王府的马车前,无论我怎么哀求分辩,说我已是自由身。

都没有人相信我,愿意听我说。

教坊司的姑姑摸着我的额发,叹了口气。

「阿春,这是你命里的富贵,逃不开的。」

杜栩待我确实不同凡响,我本已认了命。

某日路过正院时,却听见管家问杜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