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然的一颗心软成了没壳的小蜗牛,胳膊搂得更紧了。
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被人拥抱过了,晚上一个人感到冷,只能自己抱着自己,想念着那些残存在记忆中的暖意:皮肤带着热度直接相贴,脉搏在底下有力地跳动,气味交织,彼此渐生依赖。
可记忆终归只是记忆,不能带来真实的温度。
他越想念,就越觉得冷,每一寸皮肤都被挖空了,瘙痒难忍。
今天,他终于被一个成熟的男人抱进了怀里。对方比他高大,也比他强壮,臂膀与胸膛肌肉坚硬,是一堵推不倒的城墙,雄性荷尔蒙气息又那么浓郁,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如同父亲的保护之于弱小的孩子。
颂然听见了轻微的碎裂声,那层镀在他心脏之外、名为“坚强”的保护壳裂开了一道缝。一个幼小的男孩探出脑袋,怯生生走过来,怯生生占据了他的意识,又怯生生抱住贺致远,哭泣着叫了声:“爸爸。”
爸爸。
这一声很轻,可贺致远听得分明。
“宝贝,没事了,爸爸陪着你呢。”他心疼极了,抱紧颂然,亲吻他滚烫的侧颈,“乖,不怕了,有爸爸在,以后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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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相遇第十六天 15:55
茶屋门口的帘子被人撩开,一个店员出来查看情况,想弄明白刚才那声险些震碎玻璃的巨响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一出门就对上两个男人在窗边拥抱。
他眼睛都瞪直了。
再一看露脸的那个,店员立马蒙住:“贺、贺先生?”
贺致远是这家茶屋的熟客,经常刷脸买单,店员个个都认识他。
他以眼神示意“勿扰”,却已经来不及了。颂然被这一声惊动,下意识推开了他,慌慌张张往后避了一步,手指抓着裤缝,不知所措地看向店员,一双水湿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对、对不起!贺先生,下回给您七折!”
店员鞠了个躬,麻溜地转身躲回茶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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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然刚才鬼使神差叫了声“爸爸”,这会儿回过神来,臊得没脸没皮,低着头,压根不敢直视贺致远。
“颂然?”
贺致远想牵他的手,追近一步,他就倒退一步。
再追近一步,他再倒退一步。
后方就是那座小车站,他退了不过三步,后背悲剧地贴上了一堵冰凉的玻璃墙没路了。
这下要死。
颂然低垂着目光,看着那双不用问就知道超贵的皮鞋逼到跟前,同时入眼的还有两条笔直的腿,明显比他的长一截先天劣势,气场输人。贺致远单手插兜,用锃亮的鞋尖敲了敲颂然的球鞋,朝他的额头吹来一股徐徐热气:“躲什么?”
“没、没躲。”
贺致远嗤笑:“没躲给我看个额头?”
颂然思考了五秒钟,反驳失败,只好硬着头皮抬起了头。
严格意义上来说,刚才他飞越马路,一冲一扑一抱三步行云流水,完全没来得及仔细看贺先生的脸,现在才算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直视对方。
靠,活的。
会呼吸,会眨眼,眉毛还会挑两下好帅。
之前隔着十几米颂然都被电得七荤八素,现在只隔十几厘米,纤毫毕现,他愣愣地望着贺致远的五官,心脏在胸腔里扑通乱蹦,礼义廉耻全部扔进煤饼炉,那声羞耻的“爸爸”更是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他一秒智商降到零的样子特别有意思,贺致远看笑了。
颂然贪恋他的笑容,傻乎乎地说:“你再笑一下?”
贺致远于是配合着又笑了一下。
这回,颂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