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碧珠心里不是滋味,加上又有个性子软和、肯同她玩的柳茹在侧,渐渐的,她也不来了。

秋风萧瑟,京都不似南方,秋冬之日也有好日头。

这日,透过窗,虞明窈抬头瞧见上头四四方方的天空,飘来几只颇有趣味的大风筝,才发觉,京都的秋,竟也快要远去了。

马上,就是刺骨的冬日。

白雪皑皑,人冷得都不想出屋子。

若有若无的愁绪,染上她的眉头。

雁月见她这一副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样,试探着开口:“小姐,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您已经有大半月没出院子了。”

别人不清楚,她一清二楚,自打那日裴玉珠被关到庄子里,自家小姐就一直这副什么都倦了的模样。

虞明窈眼睫垂下,日光在她脸上打出一道深深的阴影。

半晌,她才开口:“府里人都怎么说我,你知道么?”

“这……”

雁月一时语塞,只能拿眼神小心翼翼瞅着虞明窈,生怕说出来,又惹她伤怀。

“姑娘马上就要嫁到这府里来了,您到时候又是长房唯一儿媳,还怕那群碎嘴子的小人不成?到时候我们想发卖谁,就发卖谁。”

话音一落,虞明窈却是垂着眸,抬起先前撑着腮帮子的手,从鬓角划到脸颊侧,缓缓抚了抚。

淡紫的蔻丹,在她雪白纤细的十指上,格外秀气,又自然带着一股妩媚。

她目光淡淡转向雁月,漆黑透亮的瞳孔里,一丝多余的波动也无。

也是这时,雁月才发现,自家小姐瘦了,还瘦了不少。

许是朝夕相对,她这些日子,只觉得虞明窈懒散了些,又回到刚来京都那会的样子。

但那时,她好歹还有些爱吃的东西,现下,胃口一日比一日小。

自己和施老太太,这大半月,日日对嫁妆单子、回程安排,竟没留心到这些。

一阵风吹来,吹起虞明窈身上披的藕色斗篷,去年穿得正正好的缎袄,此时大了一圈,尤其是领口处,细看,不合身处很是明显。

“小姐,要不叫个裁缝来量量衣裳?”

雁月对上虞明窈幽深的眸,一时间话音不自觉低了下来,她小声道:“反正制嫁衣,也是要量尺寸的。”

这话,其实说的没错。

但不知为何,虞明窈耳朵一钻进来这些话,她就分外不耐,心底里好似有股压抑了许久的躁意,要将她整个人掀翻一样。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了回去。

“无事,拿件厚点的披风过来吧,”她说到这,目光落到身上藕色的芙蓉绣花,“我记得我有件青色绣竹纹的,就那件。”

“可是那件……”

雁月第一时间顶嘴,那件衣裳,都是两年前做的了,虞明窈向来不喜,一直压箱底,现下穿,都不知尺寸合不合。

她的话,在对上虞明窈冷棱棱的目光时,噤声。

转身去拿衣裳时,雁月还在脑子里思索。

自家小姐,是什么时候起,同谢世子越发像了呢?尤其是面无表情时,身上那股让人望而却步的气度,如出一辙。

虞明窈没有让雁月跟着她。

第一次就自己单独一人,在外间漫无目的闲逛。

裴府很大,有时候也很小。

小的时候,她只一转身,就看到裴尚在同裴碧珠、柳茹放风筝。

她看着裴尚神情不耐,但还是在裴碧珠再三恳求下,将柳茹手中的风筝拿起,放线,助飞。

旁边柳茹含羞腼腆,一双杏眼,偷摸打量裴尚,眸里的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裴连珠嫌她们幼稚,面露不耐,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