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太监的手臂出来?时,陆泽迁早就大步流星走?得没?影,估计是外出找人?出气去了。

陆槿梨一路慢悠悠的走?到御书?房前,沈钧果不其然仍跪着,只?是她走?得慢,早有人?将殿内的消息递到了沈钧耳边。

远远见女帝袅袅娜娜的行来?,他在侍从的搀扶下起身,走?到女帝面前,执意要行整套叩拜之礼。

“微臣替天下黎民,叩谢陛下圣恩。”

陆槿梨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是要让他行完这套繁复的礼节?还是不要呢?

让他强撑到最后确实有些过分。

可青年眼尾烧红,摇摇欲坠,难得流露出如此脆弱情态的模样实在漂亮。

真是很?难选啊。

乍看是君臣相?和的一幕,却没?有人?猜到女帝此时心中竟是在想这个。

等到沈钧再一次俯身时,一直负手而立的陆槿梨忽然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阻止他下拜的趋势。

沈钧仰头,茫然的眨了眨眼:“?”

女帝冰冷的指尖抚上他烧得滚烫的侧脸,轻叹一声。那声音似是无奈的叹息,又仿若夹杂了某些不知?名的遗憾。

“沈卿,你?在发烧。”

沈钧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眼尾烧得嫣红,往日如湖水般平静温润的眼眸如被投了一颗石子泛起些微涟漪。

然而刻在骨子里的礼教本能还是让他往后缩了一下,试图远离面前人?:“陛下,这、这于礼不合。”

青年病弱时的挣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陆槿梨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他的双手,将他从地?上半搂着扶起。

忽略周遭宫人?古怪的神?情,她淡然唤道:“把朕的轿辇抬过来?。”

“是。”

很?快小?黄门?带着轿辇回来?,陆槿梨让人?将沈钧扶上去,后者昏昏沉沉的,直到往前行了一段路,他才缓慢的反应过来?:

他正坐在女帝专用的轿辇上。

而女帝,则缀在后边走?路。

历朝历代,唯有皇帝的宠妃才有此待遇。

这一事实沈钧惊得原本不济的精神?都清明了些,他猛得直起身子,扣住木质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刚想说话,却被迎面而来?的风雪扑了一眼,忍不住咳嗽起来?。

后面的陆槿梨听到咳嗽声,加快了脚步,走?到沈钧身边。

“怎么了?”

好不容易缓过一些的青年斜斜的歪在靠背上喘气,衣衫凌乱,面带潮红,几缕发丝随意的散落下来?,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衬得眼尾的红更?加鲜艳。

抬眸望过来?时,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如此美人?,连陆槿梨都不由得放软了声调,温言哄劝:“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朕已让人?拿了牌子去请御医,等到了养心殿,再泡一泡热水,保证不会让你?留下病根。”

然而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不解风情的沈大人?勉力直起身体,认真规劝道:“陛下,礼不可废。微臣既知?陛下心善,臣虽身体有恙,仍能坚持,不愿”

“愿”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的下巴被掐住了。

这相?似的动作让沈钧不禁回忆起几个时辰前那瓷白手指压着他唇瓣时的场景。

藏在发中的耳廓不自觉又染了点粉色。

然而他面上却一派严容正色:“陛下,微臣既然曾当?过您的老师,今日便斗胆一劝,您不可……啊!”

他低低喊了一声。

温润如玉的文臣哪怕在最震惊的时候也只?是睫毛颤抖、流露出一点呆滞的表情。

陆槿梨扯下他的乌纱帽,扯动时大约是碰到了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