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龙袍前襟上的金龙大叫道:“血!有血啊!”

大太监转过头,看见那条活灵活现的金龙睁着乌黑的眼睛,龙身上东一块西一块泛出刺目的血色,连周遭的祥云都变为血红,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抱起龙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小安子吓得不住磕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求公公明察啊!”

小顺子抹抹眼泪,拿起凤袍翻到正面,惊骇得几乎昏死过去:“公公,这里也有血!”

众人看得分明,凤袍上所绣的彩凤睁着暗红色的眼睛,缓缓流下两道血泪。

很显然,龙鳞上的血渍,全都由此而来。

大太监只觉毛骨悚然,喃喃道:“龙凤相争,凤凰泣血……这、这分明是大凶之兆啊!”

陆恒下朝回来的时候,这个对江宝嫦不利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后宫上下议论纷纷,越传越玄。

他阴沉着脸道:“什么凤凰泣血?此事摆明了是有人坐不住,在背后装神弄鬼!传令下去,让淳于越把所有经手过礼衣的宫人全都拘起来,给我一查到底!”

“子隐,礼衣的制作过程极为繁琐,经手的宫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依着我的意思,查是要查,却不必牵连那么多人。若是兴师动众,闹得人人自危,最后却查不出什么,难免落人口实。”

江宝嫦摊开凤袍,托起衣料,示意他仔细观察凤凰的眼睛:“你看,这不是红玛瑙,而是空心的琉璃珠子,有人提前在里头灌满红色的颜料,又用蜡油封死,行事时,只要拿针尖轻轻一戳……”

陆恒立刻明白过来,下令道:“把今日那十二个小太监押进慎刑司,严加审问,尤其是那两个碰过礼衣的太监!再把负责绣凤凰眼睛的绣娘揪出来!告诉淳于越,朕只要结果,不论死活!”

连陆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仅杀意十足,还透出几分帝王之气。

江宝嫦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陆恒,沉默片刻,并未阻拦。

当晚,绣娘畏罪自尽。

小顺子挨了几十鞭子,又上了拶刑,十根手指几乎被木板夹碎,疼得哭爹喊娘,却抵死不认。

小安子也受了刑,他坚称自己是被小顺子撞倒的,还说小顺子暗地里和金莲军勾结在一起,意欲对圣上不利。

两个昔日交好的同乡在慎刑司吵得脸红脖子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难辨真伪。

第二日,对江宝嫦早有不满的老臣一派便以此事为由头,强硬地阻拦陆恒立后。

御史大夫单逊越众而出,道:“陛下,凤凰泣血乃不祥之兆,而今外乱未平,民心不稳,不宜逆天而行,请您三思啊!”

“单爱卿,朕自幼为天命所困,被所有人视为不祥之人,受尽冷眼,处处碰壁,如今却否极泰来,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统,足以证明天命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陆恒耐着性子和他争论:“再说,同一件事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可以有不同的解释你认为礼衣上出现红色的液体是凤凰泣血,不祥之兆,朕却认为是红云罩顶,鸿运当头。朕立自己的结发妻子为后,正是顺应天命的做法,爱卿不必再劝。”

单逊急道:“陛下这是什么话?鲜血是从凤凰的眼珠子里流出来的,任谁听了都觉得是凶兆……”

“怎么,单爱卿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糊涂了,听不懂朕的话吗?”陆恒耐心告罄,冷着脸道,“还是说,你们看不得朕高兴,非要在立后这件事上跟朕对着干?”

“……老臣不敢。”单逊连忙下跪,却微微侧过脸,对礼部侍郎连宽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