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出身实在低微,又不安于室,勾三搭四,我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替新帝不值。”
众人连声附和,御史台的几位御史更是激动地表示要以死劝谏新帝收回成命。
“诸位稍安勿躁,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王元忠放下玉葫芦,清了清嗓子,喊道,“阿姞,快过来见过伯伯叔叔,给长辈们上茶。”
须臾,一个身穿淡粉色衫子、宝蓝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带着四个丫鬟走进厅堂,朝着左右两侧各施一礼,嗓音甜丝丝的:“阿姞拜见众位世伯世叔,仓促之下,招待不周,还请伯伯叔叔们见谅。”
王元忠招手把她唤到跟前,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孙女,今年刚满十六,从小跟着我那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儿媳妇读《女诫》、做针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算乖巧。”
在场的老臣都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互相以目光交流片刻,明白了王元忠的意思。
若能把王元忠的孙女扶上后位,王元忠便是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手握大权,说一不二,他们也能高枕无忧。
“丞相放心,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御史大夫单逊乐见其成,拱了拱手。
礼部侍郎连宽也道:“丞相果然高明,我们唯丞相之命是从。”
“诶?我可什么都没说。”王元忠笑着连连摆手,看向嫩得能掐出水的王姞,“祖父的脑子不中用喽,祖父是老糊涂喽!”
王姞抿嘴而笑,道:“祖父才不老呢!祖父一定可以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王元忠端茶送客,话里有话地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都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民间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于是,众人按照王元忠的指示,先是轮番上折子,数说江宝嫦的种种不是,阻拦陆恒立后,紧接着从世家大族中搜罗了几个和王姞年岁相当,却不如她美貌的女孩儿做备选,单等着回到汴京之后,献美于前。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刚回到汴京,连宫门都没进,一向最重规矩、最不近人情的方宏伯就公然喊出“皇后娘娘”的称呼。
年轻的臣子们不是方宏伯的学生,就是他亲自提拔的人才,见状跟着跪倒,齐声高呼:“微臣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部侍郎连宽打算站出来阻拦,被御史大夫单逊拦住。
几个冒出来打头阵的御史被禁卫军打得皮开肉绽,这会儿还在最后面的马车里躺着,单逊一想到下属们的惨状,就觉得浑身发冷,不敢轻举妄动。
数百名官员以五龙桥为界,一半跪着,一半站着,泾渭分明,陷入僵持。
江宝嫦拨开明黄色的帘子,看向陆恒,挑了挑眉,似乎好奇他打算如何处理眼前的僵局。
陆恒也向她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转头看向为首的王元忠,脸上笑眯眯的,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眼睛里却全无笑意。
江宝嫦不发话,陆恒也不替老臣们解围,大有陪他们站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豆大的汗珠从王元忠的额头淌落。
他终究不敢激怒陆恒,撩起官袍跪下,嘴里却一言不发。
唯他马首是瞻的老臣们稀稀拉拉地跪在地上,屈辱地向商贾之女行礼,不少人暗暗攥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江宝嫦这才开口:“方老先生快请起,众位爱卿也平身吧。”
她使崔行策过去搀扶方宏伯,嘘寒问暖道:“许久不见,方老先生的身子骨还硬朗吗?方老夫人还康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