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听她张口“陆大人”,闭口“陆大人”,早就积了满腹的火气,因着陆恒着意嘱咐过,不许他和使者起冲突,只能忍气吞声,拱手道:“请居士在此稍候,我进殿禀报殿下。”
须臾, ? 牧原从殿内走出,道:“殿下这会儿不得空,请居士移步至养心殿,喝口凉茶,散散暑气。”
此时已是夏末,天气却依然燥热得厉害,江宝嫦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养心殿,短短几百步路,便出了一身的汗。
她走进殿内,环顾四周,见冰鉴中的冰块堆成一座小山,便知陆恒还和以前一样怕热,再看到屏风上胡乱挂着几件男子的常服,无论鸦青的、黛蓝的,还是松绿色带如意纹的,全是她去岁给他裁制的衣裳,一时间心中又苦又甜,百感交集。
千机上前一步,警惕地观察着江宝嫦的反应,问道:“居士,您没事吧?”
江宝嫦回过神,抚摸着汗湿的衣领,道:“无事,许是中了暑,有些头晕,我歇一歇就好。”
她无礼地坐在主位,端起太监呈上来的凉茶,连喝了几盏,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
太监们纷纷跪倒,齐声道:“拜见殿下。”
一片杏黄色的衣角跃入江宝嫦的眼帘。
第一百四十四回 对面不相识旁敲侧击,顾影非旧容遥问故人
第一百四十四回 对面不相识旁敲侧击,顾影非旧容遥问故人
时隔大半年,江宝嫦再次见到陆恒。
陆恒清瘦了许多,脸上的棱角变得越发分明,五官也更加出众,一双黑亮的眼眸里射出锐利的锋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他和魏怀安一样,正在为魏玄守孝,头戴素冠,额扎白布,杏黄色的衣袍外面套着一件孝衣,此刻全都被汗水打湿,热风吹过,修长挺拔的身形一览无余。
“居士远道而来,路上还顺利吧?”陆恒向面前的女人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计较她的无礼,“德妃娘娘和三殿下的身体如何?”
过来的路上,他听牧原说,这位来历不明的静月居士架子大得很,这会儿亲眼见到本人,才知所言不虚。
江宝嫦并未起身见礼,而是像他一样点了点头,嘶哑着嗓子道:“我是方外之人,便不对陆大人行礼了。陆大人敢做出伪造遗诏、谋朝篡位的事,想来从未将三殿下放在眼里,我也不敢奢望你对我行礼。”
殿内众人见她如此傲慢不逊,吓得低低抽气。
连千机都面露惊讶,悄悄收回捏在手心的毒针。
陆恒并不动怒,笑道:“遗诏是不是伪造的,居士一人说了可不算。你当方老先生和那么多老臣的眼睛都是瞎的,分不出父皇和旁人的笔迹吗?还是觉得他们的心全都黑了坏了,居然能容忍我混淆皇室血脉?”
江宝嫦冷哼一声,斥道:“巧言令色。”
陆恒浑若未闻,道:“我为众位使臣安排了住处居士既然是方外之人,想必喜欢清净,便和侍女们住在后宫的梵音阁吧,其余人等住到宫外的馆舍……”
江宝嫦皱着眉打断他,道:“荒唐,我怎么能跟你的妻妾们住在一起?”
“居士误会了,我没有妾室,如今的后宫只住着几位大难不死的太妃,我看居士和她们年纪相仿,说不定能够成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