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宝嫦便改梳居士的发髻,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裙,按照约定前往县衙参与议事。
她是女子之身,又是有夫之妇,如此不明不白地跟在魏怀安身边,难免遭人非议。
短短半个时辰中,几个武官屡次向江宝嫦投来鄙夷的目光,文官则径直向魏怀安进谏,请他不要沉湎女色,忘记国仇家恨。
魏怀安并未动怒,而是云淡风轻地道:“我本是出家人,在出家人的眼里,王孙贵胄和平民百姓、男子和女子、老人和孩子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分别,‘沉湎女色’这四个字是从何说起呢?”
“如今,静月居士和我一样,是半个方外之人,不该以世俗规矩约束。更何况,她为了给我和诸位分忧,散尽家财,捐了足足一百万两银子,如此高风峻节,不足以成为众位爱卿的表率吗?”
文官们见魏怀安一意孤行,也是无可奈何。
有一个姓孙的武将仗着军功赫赫,态度颇为蛮横,不忿地道:“她是出了银子不假,可她们一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不都是靠着我们的保护才走到这里的吗?如今又多了一百多个吃白饭的,每天得吃掉多少军粮,浪费多少兵力?”
闻言,好几个人纷纷附和,还有两个尝过罪奴的甜头,起哄道:“不如静月居士把那些女人交出来,我们一人领几个回去,帮你分担分担。她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给兄弟们捏捏脚、暖暖床,倒也使得。”
不怀好意的哄笑声不绝于耳。
江宝嫦平静地看着那些人,道:“孙大人说的有理,自今日起,我的家人便不再劳动大人保护。每逢金莲军滋扰,我们也会上阵杀敌,按照军中的规定,以叛军的首级换取食物。”
那武将轻蔑地笑了笑,不等魏怀安解围,便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有这么多人作证,静月居士应当不敢耍赖。”
江宝嫦回以一笑,道:“一言为定。”
过不多时,魏怀安屏退众人,只留下江宝嫦,看了她半晌,叹气道:“我都听说了,那些罪奴病的病,疯的疯,小的小,短时间之内,哪有上战场的能力?你不是受不住激的人,何必逞强呢?”qu′n①,10⑶㈦*⑨⒍⑧2⑴
他顿了顿,声音降低,似乎包含着许多不便诉之于口的情意:“还是说……你不相信我会站在你这边?”
江宝嫦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不愿殿下为难。”
魏怀安疑惑地望着江宝嫦,忽然想起那日在宫中她浑身浴血的英姿。
他很好奇她要怎么应对眼前的困局,道:“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只有一样,你若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要及时跟我开口。”
江宝嫦笑道:“好,我不会跟殿下客气的。”
自这日起,江宝嫦像陀螺一样忙了起来。
她白日陪在魏怀安身边,跟着他处理政务,巡视军防,制定战术,时不时提出颇有可行性的建议,不动声色地提升自己的话语权,一点一点站稳脚跟。
到了晚上,她还要见缝插针,给那些病恹恹的罪奴诊脉开方,调养身体。
这其中,淳于越的身体亏损得最为严重,又是最没有求生欲望的一个,尤其令人头疼。
深夜,江宝嫦牵着淳于锦的手,走进黑漆漆的房间。
淳于越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来人,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救命恩人磕头,气若游丝地道:“罪奴见过静月居士,不知居士有何吩咐?”
“听云苓说你不肯喝药,为什么?”江宝嫦困倦得厉害,没有跟他绕圈子,拉着淳于锦坐在床边的长凳上,“你应该知道,如今药材并不易得,我好不容易才凑齐那么多药。”
淳于越不敢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宝嫦的裙摆。
素白的衣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