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州刺史见大势已去,带着残兵退守州府,程朝将州府团团围住,没有急于进攻。

州府门前,她收剑入鞘,朗声道:“林刺史,你通敌叛国,残害百姓,如今众叛亲离。若降,可免一死!”

良久,朱漆大门缓缓洞开,林刺史佝偻着背走出,腰间玉带早已歪斜,身后士兵纷纷弃械跪地。

“老夫戎马半生。”

林刺史喉间溢出悲叹,浑浊老眼死死盯着程朝:“竟折于黄毛丫头之手!”

程朝俯身搀住他佝偻的臂膀,目光清亮:“刺史此言差矣。昔有平阳公主筑娘子关,妇好持钺征四方,女子掌兵符定乾坤自古有之。”

他踉跄着扶住程朝的手腕,白发在风中凌乱:“老夫愿降,只求郡主刀兵入库时,莫让这满城百姓...再做了争权者的祭旗血。”

“林刺史放心,程家军的马蹄只踩叛军的营垒。”

林刺史长叹:“程家军,仁义之师也。”

拿下舟州后,程朝即刻下令开仓放粮,严整军纪。

“郡主!”

未等将士稍作休整,探马飞驰来报:“镇岳王大军压境!”

程朝与萧溯对视一眼,镇岳王觊觎已久,如今舟州新定,正是趁虚而入之时。

“纵是天王老子,也休想从程家手中夺走半寸城池!”程朝握紧剑柄,玄甲上的血渍未干。

“传令下去,立刻加固城防,准备迎战!”

程朝负手立在箭垛旁,指腹擦过城砖上深嵌的箭痕,凹痕里还凝着褐色血痂,棱角间犹带箭矢破空的锐势。

镇岳王的大军已在三十里外扎营,怕会有一场恶战。

“郡主,仓曹参军方才来报,城中粮草仅够支撑半月。”

萧溯展开泛黄的舆图,他指尖点在蜿蜒如蛇的官道上:“镇岳王截断了永州粮道,如今南路关卡全被铁骑兵把控。”

“你给我过来!”

话音未落,议事厅外突然传来争吵声。

“死小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程朝皱眉掀开帘子,副将华晨攥着个灰衣小校的衣领:“你竟敢在军中散播谣言!”

那少年腰间还挂着半旧的箭囊,靴底沾着新泥,显然是刚从巡防线上被揪来。

“说!是谁指使你私藏反书?”

“郡主...”

灰衣小校剧烈挣扎间,怀中跌落一封火漆密信。

“放开他。”

程朝俯身捡起书信,扫过上面的字迹,轻笑出声:“降者封万户侯。”

她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将信纸劈成两半:“传我令,凡拾到此类书信者,皆可到军帐领十贯钱。”

华晨愕然拱手:“郡主,这不是变相纵容...”

“正是要他们知道,镇岳王的离间计在程家军这里不值一文。”

灰衣小校对着萧溯怒吼:“萧溯!你贵为顾家嫡脉,曾是银枪破阵的少年将军,如今难道甘居妇人之下?!”

萧溯示意华晨松手,他伸手替少年理正歪斜的衣领,指腹掠过对方颈间晃动的顾家狼首银坠。

“我愿拥护她。”

能被程朝利用是他的荣幸,程朝觉得他有用,就是他的价值。

萧溯转身面对满堂将校:“王位从来不是我让与她,而是她”

他顿了顿:“配。”

萧溯...

太平剑脊拍于楠木议事桌上,程朝厉声道:“明日卯时,全军着甲操练!违令者,军法处置!”

第二日卯初,晨雾未散时校场已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杀声。

程朝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士兵们在萧溯的指挥下演练攻防阵型,她余光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