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忠叔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道:“不急不急,这会儿阿娘和阿爹肯定还没醒呢。咱们这时候过去,难不成要把阿爹从阿娘的被窝里拎出来不成?”

阮清竹红了脸:“你怎能说这种荤话,实在是有辱斯文...”

程忠叔察觉到她的害羞,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他抓起阮清竹的手拍在自己的唇上,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像话,确实该打。”

说罢,还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那吻带着他的温度烫得阮清竹的指尖都滚烫起来。

阮清竹喃喃自语道:“我……我不过是个庶女,在府中从未学过如何管家,我怕,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合格的夫人,怕自己根本配不上你。”

“什么嫡嫡庶庶的,在我这儿统统不作数。”

程忠叔将她搂得更严实,半开玩笑地说道:“要是真按你这般论,那我身为程家嫡出的儿子,往后骑马非得找匹嫡出的马才行,那用兵器也得是嫡出工匠精心打造的,就连门口守门的狗,若不是嫡出都得被我一脚踹开才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人与牲畜物件,怎能相提并论……”

程忠叔缓缓睁开眼,他双手捧起阮清竹那低低垂下的脑袋,让自己的目光与她的眼睛平视,认真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容音,我肚子里没多少墨水,那些世家大族讲究的嫡庶规矩,我不屑去懂也不想去懂。我只清楚一件事,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粗人,我这一辈子便只认定你一人,定要与你携手相伴共守余生。”

话落,指腹轻轻拭去阮清竹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你很好,真的。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阮清竹,这般的你已然足够美好,配得上世间最美好的姻缘。”

见她哭的厉害,程忠叔话锋一转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打趣道:“哎哟,我的小娘子你瞧瞧你这哭得,莫不是心里头藏着大事呢?再说,家中管家之事,上头有阿娘在,阿娘若是忙不过来想歇着,还有大嫂能顶上。你这刚嫁进我程家的小女子,难不成这会儿就撺掇着我打算闹分家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清竹又急又气,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想要挣脱程忠叔的怀抱,可她那点力气,在程忠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程忠叔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阮清竹搂得更紧了些,让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他下巴轻轻蹭着阮清竹的发顶,继续逗弄她:“好好好,我错怪你了,你不是想分家。那我猜猜,你是不是早就瞧上了家中的管家大权,想着一展身手把咱们程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更不是了!”

见她的眼泪簌簌滚落,程忠叔满心疼惜,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容音,我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我知晓你害怕,你且放宽心,阿娘与大嫂皆是好相处的性子,你若是碰上拿不准的事,大大方方地去问她们,千万别藏着掖着。要是觉着府里整日闷得慌,憋得难受,你就去找阿阳那丫头,她呀鬼点子多得很,定能带着你四处逛逛好好游玩一番。”

乞巧节那夜,他救了她,如今娶了她自然也会护着她。

瞧着日上三竿,程忠叔才收拾妥帖出门练兵,阮清竹忐忑不安地在嬷嬷的引领下朝着婆母应琼华的院子走去。

“臭小子!”

那位在长安中素有最温柔贤惠之美名的程家夫人正举着军棍,满脸怒容地追着族中小辈程忠义满院子跑。

应琼华跑得气喘吁吁,双手叉腰大声喝道:“你阿娘既在临终前将你交给我了,我便要替她好好管教管教你!”

程忠义捂着屁股慌不择路地朝院门外跑去,嘴里高声喊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