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别扭的别过头去,结果没成想阮娇娇直接掐了他一把,疼得安安嗷嗷叫响。
“娘亲不守武德!”
“娘亲当然没有武德可以讲。”
安安揉着发红的脸,却突然板正身子,一本正经道:“没事,娘亲没有武德,但我还是最爱娘亲。”
这话一出,整个厨房都漫开暖意。
裴淮玉切菜的动作顿了顿,案板上的萝卜片被切成了月牙形状,像极了阮娇娇眼角笑出的弧度,她忍不住吧唧一下亲了一口儿子的脸蛋,竟然不知眼眶何时有着丝丝泪光,“安安,娘亲也爱你,永远爱你。”
他望着妻子亲昵地搂着儿子,听着小家伙故作老成的嗔怪,忽然觉得喉头发紧这被笑声与温情填满的瞬间,远比任何加官进爵的荣耀更让他心动。
“安安,我们也抱一抱你父亲好不好?”
裴淮玉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但他那少年老成的孩子还是顿了顿,垂眸思索片刻,才主动上前半步。
但安安很快敛去不自在,认真地踮脚环住他的脖颈,声音沉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父亲辛苦了。”
而妻子的指尖已经勾住他的衣摆,温热的吻先后落在他脸颊两侧。
望着爱人笑脸盈盈的双眸。
那个在朝堂上永远腰背挺直、从容应对诘难的权臣,此刻只愿沉溺在这份柔软里。
灶台的火光映在三人身上,将影子叠成毛茸茸的一团,这一刻烟火可亲,岁月温柔,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只觉得这烟火缠绕的方寸之地,便是人间最安稳的归处。
裴主厨大显身手就像在朝廷上叱刹风云那般无比令人可靠。
阮娇娇望着满桌蒸腾热气的菜肴,瓷盘里的糖醋鲤鱼摆成翩然欲飞的模样,翡翠般的青菜镶着金边,琥珀色的羹汤还浮着点点桂花。
她原以为自己亲手准备的“纪念日宴”会闹成笑话,但现在看来,还别说,裴淮玉如果哪天退休了,也不是说不能去当个厨子。
“尝尝这个,”他夹起一块外酥里嫩的藕盒,吹凉了才放进她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万次。
阮娇娇咬下一口,烫得直呵气,却又被醇厚的肉馅香勾得眯起眼。
安安和他的父亲极像,青瓷碗在他面前摆放得一丝不苟,虾肉都要剔成整齐的小块。
听到父母的笑声,他睫毛轻颤了一瞬,瓷白的脸颊微微鼓起,很快又恢复成平日里沉稳的模样,只是悄悄加快了往母亲碗里添菜的动作。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话题从八年前那场狼狈的初遇漫开。
裴淮玉说起那个浑身泥巴、眼睛却亮得惊人的少女,如何举着婚书,扑在他的身上,他道,“那时就觉得,这世间怎会有这般鲜活的人,还这般好看。”
他说这话时,特意放缓了语速,用银箸轻轻拨弄碗里的莲子,将去掉苦心的莲子用勺子舀到阮娇娇的嘴边。
阮娇娇差点呛到,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浑身泥巴还好看?你莫不是诓我!”
可当她撞进那双盛着星河的眸子,里面翻涌的情意几乎要将她溺毙,心跳声瞬间盖过所有的疑惑和怀疑。
随着夜色渐深,裴淮玉频频往她碗里添菜,明明已经吃饱,却总找借口让她多尝一口,这顿饭吃了很久很久。
久到好像吃完便没有故事了。
他们的话语渐渐漫过时光长河,从初一讲到分离的两年里。
他刻意说起那些艰难的朝局纷争,没有人知道他是想把她留在回忆里多些时辰。
安安不知何时放下了碗筷,托着腮听得入神,睫毛在眼下呼哧呼哧的眨着。
没过多久,安安已经困得睡着了。
然而,